燕度感覺懷裡溼漉漉的。

就像是他潮溼的內心,酸澀又鼓漲。

好一會兒過去後,三七才從他懷裡走出來,她吸了吸鼻子。

燕度想替她擦臉來著,結果她兩三下就把淚抹了,甕聲甕氣道:“你身上燙死了,我眼淚都燙幹了,就哭了兩下就哭不出來了。”

燕度被她逗笑了,手抵住唇,還是沒忍住,扭頭噗嗤一聲。

“不許笑。”三七咬著牙,手指戳了下他的腰身。

燕度被她戳得一個機靈,立刻握住她的手,兩人眼神對上,都像被燙了一下,眼神分開,手也趕緊分開。

三七嚥了口唾沫,扭頭往梳妝檯那邊跑,“我再幫你上上藥,我現在越來越強了,我幫你推宮活血下肯定好的更快!”

燕度見她沒頭蒼蠅似的翻箱倒櫃,一點也沒有平時的機靈,昏頭昏腦的像是個在挖坑埋自己腦袋的小鴕鳥。

簡而言之,很忙,但不知道在忙個啥。

他忍俊不禁,乾脆去開了門。

門外,傀一和南潯聞聲回頭,見到自家少將軍光著個膀子。

南潯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啪的一下,傀一一把捂住他的嘴,鎮定詢問:“少將軍有何吩咐?”

燕度神色如常,讚許的看了傀一一眼。

“取些長安丸來。”

“是!”

傀一拖著南潯就走,須臾後,藥送上來了,燕度接過後,重新關上了門。

他走到‘還在忙’的三七身邊,把藥瓶遞給她,貼心道:“你之前一直沒醒,回郡主府那裡不方便,這是你原本的臥房,東西之前挪去了郡主府,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三七哦了聲,從他手裡接過藥瓶,總覺得他的話哪裡有點不對勁,但她現在臉發燙,腦子發昏,不太想的明白。

就譬如,為啥她住回郡主府不方便,住在他的將軍府反而方便了?

將藥丸在掌心化開後,三七將手緊貼在他傷口處,一點點調動體內的力量,將藥力滲入他肌膚下。

少女的體溫一直都低於常人,她的手涼涼的,可燕度莫名覺得她掌心滾燙。

每一次觸碰,都讓他渾身緊繃,心尖尖也似被火灼過。

或許是藥力的原因吧……他這般想著,努力忽視掉身上灼熱與麻癢。

可有些東西並不由人控制。

譬如體溫、譬如心跳。

三七掌心覆在他胸膛上,隔著血肉骨骼,過快的心跳傳遞到了她的掌心。

她眨了眨眼,下意識抬起頭,長睫掃過他的下頜。

青年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眉頭不自覺的皺緊著,像是忍耐著什麼。

眼下冬寒還未完全褪去,屋內未生火盆,算不上多麼暖和,可他額頭上卻生出了細密的薄汗,薄薄的面板下透出了些緋色,有種被暖意浸出的潮溼,又似醉酒後的醺色。

三七下意識想著:是身上的傷口還在痛嗎?

或許是的,傷口結痂長出新的血肉時,一貫是最難捱的。

她注意到他下頜處還有個細小的血口子,或許是燕度之前擦藥時漏掉了,癒合的並不好。

三七指尖沾著藥粉,認真抹過他下巴處的小傷口,她的鬼力變得溫和無害,滲入他的面板,一點點將那處傷口癒合。

好癢、好癢……

燕度覺得有什麼搖搖欲墜,快要掙脫束縛了。

忽然,有什麼靠近了他。

他愕然睜開眼,不期然看到少女踮起腳,看到她微啟的紅唇。

呼——

三七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吹了口氣,四目相對間,她有些失措的解釋道:

“你、你以前說,吹一吹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