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消失。

三七深吸了一口氣,她又朝另外三個墳坑走去,掀開草蓆,各摘下一朵花。

每摘下一朵花,她都能看到一段記憶。

三七看到了花魁娘子口中的紅姐兒,真真是個膚如凝脂的美人,或許是那膚色太白了,才顯得她被紅燭燙爛的後背那般可怖。

三七看到了含香娘子,對方青絲如瀑,那群公子哥嘻嘻哈哈的絞爛了她的青絲,將她絞成了癩子,他們將一團團青絲塞進她嘴裡,逼她吃下去。

三七看到了寶丫頭,那分明……還是個孩子!她似一隻幼獸,被那群惡狼般的公子哥拆骨入腹,她死時骨頭折斷,像是個破碎的布娃娃……

她們就這樣死了,無聲無息,被一卷草蓆裹著丟來了東郊。

然後一個女子出現了,她容貌秀麗清雅,她哭著,罵著,她跪在地上挖了一個又一個坑,費勁的將草蓆裡的女屍拖進坑裡埋葬。

三七認出來了,她是花魁娘子。

只那時,她還未成為花魁。

她戴上了春娘子的步搖,穿上了紅姐兒的羅裙,梳上了含香娘子的髮髻,戴上了寶丫頭的香囊,她成了她們,成了花魁。

血肉生出了花。

她們走出了墳塋。

她們也成為了她……

三七看完‘記憶幻象’的時間,在旁人看來只過了幾息,唯有燕度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他第一時間來到了她的身後,握住了她的手。

暖意滲入,將三七從那些記憶中抽離了出來。

三七深吸了一口氣,給了燕度一個‘她沒事’的眼神,抬手掐了個指訣,用結界鎖住四處血肉生花,防止其中的鬼力和花香再逸散。

“仔細這些,將這四具遺骸先帶回府……”三七頓了頓,面上顯露出厭煩:“陳家那群臭蒼蠅應該還在門口圍著……”

“不如先送我家中吧。”衛灼的聲音從後傳來。

今日本就是他陪著三七去的刑部大牢,從刑部大牢內出來後,三七就讓來東郊,結果半路上她突然來了個原地失蹤。

前一刻衛灼還在與她說話,後一刻,她臉色突然一變,人就不見了!

要不是傀一說她是先行一步辦事去了,衛灼險些要以為她是被鬼抓走了!

緊趕慢趕到了這裡後,衛灼只瞧見一個容貌平平無奇的侍衛狗膽包天的偷拉三七的小手,關鍵,三七居然不拒絕?

燕度偏頭,對上了衛灼望來的視線。

燕少將軍是易容了的,衛灼沒認出他來是正常的,但不妨礙衛統領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個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醜侍衛’。

三七還以為衛灼自回自家了,不曾想他還跟過來了。

剛要拒絕,就聽衛灼繼續道:“我那處宅子僻靜,沒人打擾。”

“郡主你和燕度名下的私產,可都有人盯著呢。”

三七皺了下眉,點頭應下。

燕度眸色深深的盯著衛灼,直到三七拉著他往回走,他才收回視線。

衛灼眸子微眯,狐疑的跟了上去。

眼看著三七將人拉上馬車,衛灼再想擠進去,就被人攔住了。

周副將擋在前面,瞪著他:“我說衛統領,你沒事兒幹老往俺家郡主跟前湊啥湊,男女有別你懂不懂?”

衛灼嗤笑,指著馬車上:“方才被郡主帶上去那人,本統領瞧著,頗為眼熟啊……”

“剛有人嗎?哪兒啊?你見鬼了吧!”周副將睜眼說瞎話。

衛灼挑眉,要不是他見過真鬼,真要信了這大老粗的胡謅。

只是不等他開口,雲不餓就風風火火的從他身邊路過,鑽進了馬車。

衛灼:“男女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