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度有種謊話無所遁形之感,燕度低頭輕咳了聲,狀似淡定的挪開視線。

三七是真的不解。

雖然常言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可燕度都不是湧泉了,他都豁出命了。

他可是矯詔啊,也就是他有軍功在身,陛下皇后對他都信任愛重,這事兒放其他人身上,九族都給砍了!

燕度他……到底為什麼啊?

關鍵,她對燕度也沒恩吧?

三七真是滿心困惑,但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燕度的屁股……嗯,他還是躺著比較好。

燕度神情這會兒也恢復,變回那冷玉般的樣子。

“時辰不早了,郡主回房歇著吧。”

三七見狀,只得應下。

等她轉過身去,燕度又望過去,沒忍住開了口:“郡……三七。”

“嗯?少將軍還有事?”

燕度沉默了好一會兒,雙手揹負在後,他下意識摩挲著右手手腕處繫著的紅繩,那條紅繩陳舊泛白,瞧著都快斷了,足見跟隨他許久。

隱約可見,紅繩中還繞了幾根枯黃的頭髮。

“沒事,好夢。”

三七有些遲疑的點了點,總覺得燕度欲語還休。

還是得找時間問清楚,這事兒實在太奇怪了,不止燕度奇怪,他麾下的親兵也奇怪,譬如南潯,對她過於熱情,過於和善,接納的太快了。

還有她的‘死而復生’,這群人就這麼接受了?

……

燕度給三七安排的院子叫‘念十齋’,三七覺得這名字還怪特別的。

屋內的佈置陳設倒是很普通,她洗漱後就躺在床上,今天死去又活來,足夠精彩,但三七卻不覺得睏乏,先前南潯給她送來的膳食,她也食之無味,甚至沒有飽腹感,倒是飢餓感,一直存在。

三七也說不清自己現在這狀態算活人微死,還是死人微活。

她琢磨著,不知何時閉上了眼。

她做夢了,夢裡大霧磅礴,腳下是破碎的路,周圍是坍塌的殿宇,破碎的神像,好像有人牽著她的手,跟在她身後。

那人像是在喚她:

——小十。

——小十妹妹。

三七模糊的想著:小十是誰?自己不叫小十啊。

她回頭想看清自己拉著的是誰,大霧擋住了那人的身影,她只看到了一隻手,那隻手上,繫著一根紅繩。

突然,三七腳下一空,失重感清晰全身。

她在床上睜開了眼,外間天色已大白。

三七眨了眨眼,她揉了揉眉心坐起身來,盯著自己的手。

“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但越細想,夢裡的一切越模糊,三七乾脆不想了。

今兒還有正事兒要幹呢!

她將昨夜扎的草人娃娃丟被窩裡,娃娃化成一具與她一模一樣的傀儡安睡著,三七徑直出門了,悄無聲息,從值夜親衛身邊經過時,他們也沒察覺,如被鬼遮眼一般。

還有些東西遺留在了虞府,三七得去取回來。

順道,看看她至親至愛的家人們。

雞都打鳴了,他們怎麼還能睡得著的啊?

“啊——”尖叫聲劃破虞府上空。

“螞蟻!好多螞蟻!!”

“怎麼那麼多老鼠,啊,老鼠咬了我腳指頭!”

“蛇!!蛇啊!!”

寒冬臘月的,虞府內卻蛇蟲鼠蟻紮了堆,滿府上下,兵荒馬亂。

虞閔文頂著烏黑的眼眶,著急忙慌進屋,就見下僕們手忙腳亂,母親柳氏暈倒在旁,父親在床上發出殺豬般的慘嚎,露在外面的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