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夫子,釣得文鯉。”

學海之畔,一位身穿墨綠長袍,面容清瘦的老者躬身一拜,蒼老的眼眸中閃爍著一抹由衷的驚喜。

從他年少拜入稷上學宮,至此已是萬載歲月。

而在這萬年時間,夫子終日端坐在學海之畔,垂釣此鯉。

如今,在第九十九次人祖祭典即將舉行之時,他終於是將此鯉成功從學海中釣了出來。

“不容易啊。”

白衣夫子搖頭一笑,神情矍鑠,眼瞳中神紋如漩,深邃而悠然,“季真,你拜入學宮多久了?”

“回夫子,已經萬載。”

季真,稷下學宮大長老,真正的洞墟境強者。

可在夫子面前,強如洞墟也不敢有一絲忤逆,始終謙卑恭敬。

“歲月如刀啊。”

夫子輕嘆了口氣,低頭看著眼前沸騰的學海。

隱隱間,在那學海深處,似有一縷烏光迸射,與此地金燦光明的意境格格不入。

世人皆傳,稷上學宮的學海中,鎮壓著一柄魔刀。

此刀正是五大掌天器中,能夠斬盡世間一切封印的太虛古刀。

稷上學宮作為人間聖地,不願再見世間生靈為爭奪五大掌天器而廝殺,故將此刀封印在學海之中。

一來,是為了以人間文運,煉化此刀魔性。

二來,便是警示世人,此刀他們得不到,也就不存在得五大掌天器者得天地之說了。

“祭祖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聽說這一次人間出現了不少有趣的小傢伙。”

夫子神色慈藹,一雙七彩的眼瞳中卻不見一絲波瀾,“文運錦鯉出世,或是人祖顯靈吧。”

“夫子,我聽聞山海聖子顧長生,祖龍殿二太子龍傲天,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季真眉頭輕皺,欲言又止。

“哦?你在擔心什麼?”

夫子眼眉輕挑,有些困惑地看向季真,“你怕他們死在稷上學宮,會為學宮招致災禍?”

“顧長生與祖龍殿素有恩怨,前幾日又招惹了天道院,恐怕這一次稷上學宮之行,註定不會太平。”

季真輕輕頷首,當日柳庸以歸墟立誓,震懾九州。

雖說!!

柳庸已經說明,同代之爭,他不會插手。

可這位青蓮劍仙,向來灑脫自由,任性妄為,飲酒之後更是翻臉無情。

當初林翊死於天道聖子之手,他就險些一人一劍殺上天道院。

如今,他時隔三百年再次收徒,若是再次隕落,天知道他會不會道心墜魔,屠盡蒼生。

“不太平麼?”

夫子喃喃一語,忽然轉頭看向神山盡頭。

只見那裡,一張金色的古幡迎風招展,取代蒼穹。

其上,神紋勾勒,江山盛世,投落下無窮無盡的法相神輝。

“人間大勢,合久必分,此乃天道使然,並非你我能夠更改。”

夫子搖了搖頭,邁步朝著古幡走去。

“嗡。”

在其腳下,一朵朵大道金蓮徐徐綻放,而他的身影也是一步踏入幡中,消失了蹤跡。

“天命不可違麼?”

季真眸光顫動,似有所悟,同樣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人祖幡中。

只見此地宛如深空星河,茫茫一片,空曠寂寥。

黑暗中,夫子的身影邁步走來,周身光華熠熠,逐漸將天地照耀。

“嘩啦啦。”

就在此時,星空深處突然傳來了一道鎖鏈碰撞的聲音。

而夫子的腳步也是陡然停在了原地,抬頭看向前方一道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乾瘦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