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帶著殘餘的三十來人,個個帶傷,沿著山嶺的山脊緩緩向西方潰退。山脊上的石頭堅硬而冰冷,腳下的鬆土在他們的腳步間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彷彿在訴說著這場戰鬥的艱辛與無奈。

夕陽的餘暉透過林間的縫隙,灑在他們的身上,給這片悲壯的戰場添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然而,這一切的美好都無法掩蓋他們臉上的疲憊。

每個人的臉上都沾染了血跡,有的是自己流下的,有的則是戰友的,但更多的,都是敵人的。即便是文淵,原本冷靜的神情也變得愈加緊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中翻湧著對未來的忐忑與不安。

“快,快走!”

文淵低聲吼道,語氣中透著急促與焦慮,彷彿在催促著每一個人。他的聲音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隊伍向前。然而,在他心中,壓抑著的卻是極大的無力感,那種渾身有勁卻似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始終不曾離去。他知道,後方那股洶湧而來的北匈狄韃子如同潮水般湧來,隨時可能將他們吞沒。

就在這時,山脊的另一側傳來了放肆的嚎叫聲,伴隨著北匈狄韃子們的狂笑,彷彿是在嘲笑著他們的無力與絕望。那些韃子如同嗜血的猛獸,狂妄而自信,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博爾術·布和擦了擦臉上的血漬,滿臉興奮地對身旁的巴特爾·阿古拉說道:“千戶,我們攻上來了,放狼煙吧!”

“放狼煙!”巴特爾·阿古拉放肆大笑,臉上的傷口因笑而扭曲,顯得愈加猙獰。他的聲音如同戰鬥的號角,渾厚而有力,激勵著身邊的北匈狄戰士們。

“兒郎們,放狼煙!”

文淵帶著殘餘的團練兵退入了山脊的密林中,躲避那洶湧而來的敵人。北匈狄韃子追了一陣,直到再也沒有現成的路可走了,這才不得不暫時退回去,在他們心中,三十來個人,掀不起一點浪花。

文淵喘著粗氣,心中暗道僥倖,然而他明白這場戰鬥並未結束。他轉過身,看到身邊的兄弟們面色蒼白、神情恍惚,心中滿是心疼與不忍。

他輕聲的安撫這些受傷計程車兵,給予他們希望與勇氣,他緩緩走到眾人中間,低聲說道:“兄弟們,我們已經躲過了敵人的鋒芒,接下來我們只需要等待,等到援兵到來,就是我們報仇的時機。”

“可是,老爺……”一個年輕的團練兵顫抖著聲音,滿臉的絕望與恐懼,“我們已經沒有力氣再戰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恐怕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別說這種喪氣話!”文淵的聲音嚴肅,他握住那名年輕士兵的肩膀,眼神如鋼鐵般堅毅,“我們還有機會,絕不能放棄!你們也要相自己,你們一定行,也要相信我,我一定帶你們活著離開!”

“是啊,老爺說得對,我們不能放棄!”邱國福站了出來,雖然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依然顯得異常堅毅。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激昂,“我們還要為那些倒下的兄弟報仇!為了我們的家人,我們絕不能自暴自棄!”

文淵點了點頭,心中感激不已。他看著周圍的兄弟們,雖然他們滿身傷痕,卻依然在他的鼓勵下重新燃起了鬥志。

就在此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西方升起的狼煙之上,那煙霧在夕陽的映照下,宛如無數悲傷的靈魂在空中盤旋。

他心中一緊,隨即意識到狼煙的意義。那代表著訊號,是告訴山下,甚至是關前大部隊的訊號。

“看,那邊的火場越來越大了!”一名倖存的團練兵指著山下的火場,那是他們的火箭引發的山火,現在愈演愈烈。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文淵站在山嶺之上,望著漸漸被大火吞噬的山腳。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吩咐邱國福:“帶上幾個人去山中打獵,無論如何,我們得先解決吃飯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