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把明滅的不定光影中,文淵的臉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彷彿與周遭的夜色融為一體。

邱國福的手下,最終只倖存下兩人,除了他自己,另一位名叫邱國壽。

文淵初時以為他們是同族兄弟,但事實並非如此。

他們二人原本只是邱元帥麾下的部曲親衛,並沒有大名,是邱元帥親自賜予了他們這樣的姓名。

這份賜名之恩,對他們而言,重於泰山,是他們心中永遠的榮耀。

火光搖曳,映照著邱國福與邱國壽堅毅而滄桑的臉龐。

兩人坐在文淵面前,自顧自的包紮著傷口。

“文淵兄弟。”邱國福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擠出,“你今日之舉,實在不智,不該救了我們兄弟二人的性命,你要是帶走這些銀子,更會讓你深陷泥潭,官府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文淵其實也知道,帶走銀子就表示這些人的死跟他脫不了干係,巡檢司死了這麼多人,官府肯定要有個交代,到時候怕不是要給他扣下一個匪寇同黨的帽子,畢竟巡檢司明面上是出來剿匪的。

不過,文淵另有想法,“無妨,他們沒有證據。”

“文淵兄弟,我們不想連累你,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去報官,我二人在這兒等著便是,到時候我只說那巡檢是我等殺死的,這樣一來,想必官府還要獎賞於你,你的銀子也能保全。”

“不要說這種話,這是個局,你、我、巡檢司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和你就是螳螂和蟬。

“你為了銀子截殺了我,巡檢司剿滅你們這一夥兒草寇立下大功,銀子如數奉還秦公子,誰也不得罪,可以說皆大歡喜,真真的好算計。”

“是我們害了你。”邱國福重重的嘆出一口濁氣。

“沒有你們還有別人,兩位,以後跟著我,到我莊子上混如何?”文淵扭頭看向邱國福和邱國壽,輕輕一笑,“一天三頓飯,管飽,沒工錢。”

“也好,到時候官軍打來,再做一搏便是。”

“放心吧,這件事,我自有辦法應對,還不用落草,我會想辦法給你們辦一個新路引,到時候出門也方便。”

也幸虧此時還沒有個人二代身份證,隨便花點兒錢就能辦個路引,還是蓋著印鑑的,只要自己不說,就算不改名換姓,都能藏下去。

邱國福與邱國壽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元帥遇害後,我們如喪家之犬,四處漂泊,也是不得已才落草。”

二人說著相視一眼,隨即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主家,我二人願以性命為誓,從此追隨主家,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文淵聞言,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他緩緩伸出手,將邱國福與邱國壽扶起。

文淵的心境如同被風暴席捲的大海,難以平復。他深知,坐以待斃絕非良策,唯有主動出擊,方能在這棋局中尋得一線生機。

他沉下心來,提筆蘸墨,寫了一封密信。

他將信摺好,小心翼翼地封上,鄭重地交給了邱國福。

“國福,你帶著這封信,騎馬繞行,先往南走幾里,切記不可留下任何痕跡,再繞行至北往東,直奔我的莊子,找趙福安和困頓前來接應我。”文淵的眼神中透著鎮定。

他又轉向邱國壽,指了指另一匹受傷的馬,“國壽,你帶上這匹馬,沿著國福的路線,慢行前往莊子。一路上要小心謹慎。”

“記住,回到莊子後,立即燒燬身上所有的衣物,包括馬上的裝具,一切可能留下線索的東西,統統燒燬,不可有絲毫疏漏。”文淵的語氣嚴厲決絕,每一個字都敲打著兩人的心絃。

他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信裡我已經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