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松的媽媽趴在棺材上又傷心欲絕地痛哭了起來。

“嬸子,你也別哭了,你這樣小松走得也不安心呀。”

那人勸過死去的李小松,又開始勸小松的媽媽。

李小松的媽媽不敢再哭,改做無聲凝噎。

“哥幾個,抬棺。”那人對八個抬棺人說道。

“好嘞。”八個抬棺人扁擔上肩,一起用力,可棺材剛抬起來,又落下了。

主事人見狀,取下氈帽,為難的撓撓頭,說道:“這可咋辦呢?”

這時,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說道:“我倒有個法子。”

主事人這時眼睛一亮,問道:“叔,您有什麼法子,快說。”

“什麼鬼都怕兇惡的人。你找個殺豬的,拿把殺豬刀,過來嚇唬一下這孩子,

讓他趕緊走,不要留這裡禍害家裡人了。這個辦法準行。”老人說。

“好,就按您說的辦。”主事人說完,對旁邊的一個人說,“李洪兵,你去把東頭的李洪柱叫來,帶把殺豬刀。”

“好嘞。”李洪兵說完,一溜煙跑出去了。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李洪兵把殺豬匠李洪柱叫來。

“老叔,你叫俺來幹嘛?”李洪柱手裡提把殺豬刀,一頭霧水地問道。

李洪柱肚大腰圓,肥頭大耳,一臉絡腮鬍子,長得確實夠兇的,小孩子見到李洪柱,都躲得遠遠的。

“小松不願意走,你罵他一頓,好讓他上路。”主事人說道。

“俺不幹,罵死人會倒黴的。”李洪柱搖搖頭,說道。

“洪柱,你看小松不願走,幾個後生也抬不動,你好歹也幫幫忙吧。”

主事人說著,從一張桌子上拿來兩包香菸,塞給李洪柱。

李洪柱將煙裝進口兜,笑著說:“老叔,既然話講這份上了,俺就勉為其難,給你一個面子吧。”

李洪柱說完,操著刀轉身走到棺材旁。

他擼起袖子,惡狠狠的對著棺材罵道:

“李小松!你個兔崽子,死了還賴在家裡不走,讓你爸你媽怎麼過活?

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家了,趕緊走!不然的話,老子拿殺豬刀劈你!”

這時李小松的媽媽在一旁哭道:“我命苦的兒呀,你走吧,別留家裡了,想媽了就給媽託夢……”

這時候,主事人對八個抬棺人使了個手勢,喊道:“起棺!”

八個抬棺人一起用力,輕輕鬆鬆地將棺材抬起。這時他們臉上的表情放鬆多了。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了院子,走到村口。我也跟著送葬的隊伍向村外走去。

幾個男人將女眷攔住,不讓他們送葬。這是農村的習俗,送葬的都不允許女性去。

送葬的隊伍,伴著悲悲切切的哭喪聲,向村外走去。

剛出村,遠處來了一個車隊,前面的一輛黑色的轎車,轎車後面跟著幾輛拖拉機,

轎車和拖拉機上都掛著紅色的布帶,如我所料,那就是迎親的車隊,

而且黑色桑塔納轎車裡坐的就是我的親生父母,王翠芸和劉金喜。

車隊越來越近,和送葬的隊伍抵到一起,雙方都停下了。

這一幕對我來說非常熟悉,我小時就夢到過這種場景,至今都印象深刻。

主事人拿出一包煙,對婚車裡面的司機說道:“師傅,能不能讓一下?”

劉金喜從桑塔納後排下來,趾高氣揚的說:“憑什麼我讓,要讓你們先讓。”

送葬隊伍主事人沒好氣的說:“小夥子!懂不懂規矩?死者為大,應當你們讓行!”

“我就不讓!你們撞了我的晦氣,還想叫我讓,沒門!”新郎寸步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