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嘉輕描淡寫將虞文竣和虞家鬧掰的事定性成祖孫鬥氣,她作為女兒,當然只有聽話的份,哪能管得著虞文竣和虞老君的事。最後,她話鋒一轉,突然反問起虞清雅的動機。虞老君是長輩,虞文竣身為父親同樣是長輩,而孝順父母比孝順祖父母更重要。虞清雅身為子女卻質疑父親,這可比虞清嘉沒有在曾祖母面前守著嚴重多了。

虞清雅一滯,她內心裡對虞文竣充滿怨懟,總覺得自己是大房,虞文竣能繼承他們大房的聲名乃是佔了大便宜,之後對她們母女不好,更是白眼狼中的白眼狼。虞清雅私心裡並不把虞文竣當父親,方才她害怕虞老君的鬼魂,急著將虞清嘉拖下水,一不小心把自己套住了。

虞清雅連忙補救說:&ldo;我自然不是對父親有意見,既然六妹這樣說,那想必也是願意回來住的。現在老君去了,我們要給老君守孝,六妹妹也該搬回來了罷?&rdo;

虞清嘉暗暗皺眉,他們經歷了那麼多才搬到外面,礙於&ldo;父母在無私財&rdo;的名義他們不能自己置產,只能借著借住朋友家的名義住在城郊,然而回來容易出去難,他們一旦妥協,再出去自己住就不可能了。

虞清嘉猶豫,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應下這個話頭,然而守孝這頂大帽子壓下來,她礙於輩分實在沒辦法反駁。虞清嘉正在思考如何轉圜,堂外忽然傳來&ldo;篤篤篤&rdo;的柺杖聲。

&ldo;父母在,無私財,我還活著,四郎當然不能自己置辦產業。&rdo;

虞清嘉聽到聲音驚訝地眼睛瞪大,連忙回頭去看。其他人也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站起身,給來人讓開路。

虞二媼住著柺杖,慢慢走入靈堂。她潛心禮佛,不問世事,虞家眾人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見過她了,現在忽然看到虞二媼出現,許多人都又驚又訝,連嘴都合不攏。

&ldo;二老夫人,您怎麼……&rdo;

&ldo;託這些年的福,佛祖還不肯收我,我還能在這世上多討嫌一會。&rdo;

說話的夫人尷尬:&ldo;老夫人,侄兒媳婦並不是這個意思。你老侍奉佛祖,身體健康,當然是我們全家的福。&rdo;

虞二媼不冷不淡地笑了一聲,冷冰冰道:&ldo;不敢當。&rdo;虞二媼進來的只有她自己一人,屋裡其他人見了連忙要上前扶她,都被虞二媼揮手擋開。她倚著柺杖,慢慢走到屏風前,看著裡面的虞老君漠然地笑了一聲:&ldo;真沒想到,再見面時竟然是你躺著,我站著。你自作主張了一輩子,最後還不是逃不過生老病死,一抔黃土。&rdo;

當年虞老君和虞二媼夫妻的爭紛後人只隱隱聽說過,具體如何已經沒人清楚了,現在就數虞二媼輩分最高,即便她說出來的話對死者不太尊敬,也沒人敢插話。

虞二媼說完之後,拄著柺杖,緩慢地轉過身來。好多人伸手想要扶一把,都攝於虞二媼的氣勢不敢上前。虞二媼轉過身,看向虞清嘉,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遍,眼神中不由流露出感慨:&ldo;你便是……六娘清嘉了吧?上次見你你才剛會說話,一轉眼,都這麼大了。&rdo;

虞清嘉看到自己的親祖母無疑驚訝極了,虞二媼閉門謝客這麼多年,導致整個虞家都忘了二房的老夫人尚在人世,虞清嘉甚至記不清上一次見虞二媼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憑藉模模糊糊的印象,只能感覺到虞二媼清瘦了許多,整個人的神態也淡漠多了,一副不理紅塵世外之客的模樣,但是論起衰老必然遠遠好於虞老君。虞二媼站在眾多世家女眷中,格格不入。虞清嘉斂眸,在眾人的視線中輕聲喚:&ldo;祖母。&rdo;

虞二媼淡漠出塵,聽到這一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