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枕侄子帶著密旨從京城出發時,李辰淵已經距離運城只有不到五天的路程。

運城的局勢卻一觸即發。

霍凌洲從家族快馬加鞭的來信中得知擅自出兵的事瞞不住後,急需要一份新的可以抵消原來罪過的重大功勞。

是以,即便軍中副將跪在別院門口。

他仍執意安排霍痕霍寂帶兵討伐永珍!

萬桉桉和林雨軒兩個武力值排的上號的自然也不會被落下,分別安排在霍痕和霍寂的隊伍中擔任先鋒官。

如今只待霍凌洲出城,隊伍便會開拔。

萬桉桉蹙眉。

看著頭頂在烈日中蔫巴巴的赤黑軍旗。

“不必太過擔心,比起永珍國那臨時拼湊的三十萬大軍,我們還是勝在軍中無二心。”霍痕低沉的聲音自斜後方傳來。

萬桉桉回眸,“但願吧。”

話雖如此,但總要有人去設計聯合縱橫之計,否則怎麼打散人家三十萬軍隊。退一萬步說,即便真有人出主意,按照霍凌洲現在那狗急跳牆的性子能採用麼……

答案顯而易見。

霍痕抬手想拍拍她肩,想到什麼又臉紅的握拳背到身後。

萬桉桉只當沒看見這人異樣。

卯時三刻,霍凌洲乘坐的鐵甲八輪馬車晃悠悠的從城內出來,緊隨其後的竟還有一輛精簡小巧的緞面藍布馬車。

不知有意無意,馬車簾被人掀開條縫。

萬桉桉一驚。

陸夭夭?!

霍凌洲怎麼把她帶著?陸蓁蓁知道嗎?

馬車很快經過整裝待發的大軍往隊伍正前方而去,萬桉桉來不及細想便被霍痕催著翻身上馬,催動戰馬走在大軍前方。

距離陸夭夭的馬車百步之遙。

一時間。

黃沙翻滾,馬蹄噠噠不絕於耳。

很快,他們就沒有心思再想其他,隊伍所過之處竟連一間有人的屋舍都看不見。

萬桉桉心裡一沉。

這些地方距離運城不算遠,往日裡也是繁華的鎮集,周邊的小村會來這裡售賣採買東西,還有路過的商隊旅人,總之是一片熱鬧沸騰的景象。

可如今……

屋舍還是屋舍,卻早已人去樓空。

那些整齊乾淨的道路徹底乾裂,耐旱的綠色植被變得枯黃劈叉,偶有人家的木質花窗出現一絲絲木頭斷裂的痕跡……

街道,牆角,屋頂,房簷……

全都是厚厚一層烏泱泱的黃沙。

乾旱竟如此嚴重嗎?

他們這些人久居運城,雖知道乾旱,但卻從未想過設身處地地感受過乾旱。

她還曾親自處理過災民事務,但也從未想過那些對她感恩戴德的百姓在自己的家園經歷過怎樣的風沙侵蝕。

怪不得……

萬桉桉突然就理解了父親和盧勤。

他們每每談及旱災時總是哀嘆老天不公,好好的西北竟要屢屢遭受這些,可憐那些百姓勤勤懇懇一輩子,到頭來卻要節衣縮食賣兒賣女討生活,甚至背井離鄉。

怪不得……

西北年年倡導生育,鼓勵生產,降低賦稅,研究良種,試種新糧食,到頭來還是人口最少環境最差民不聊生的地方。

記憶中,父親和盧勤似乎說過,這樣的旱災每逢十年差不多就要來上一回。有時的間隔會更短,全憑老天爺的心情。

災情一過,曾經的努力全成泡影。

週而復始,年復一年。

“沒想到竟然這麼……”霍寂略顯沉悶的聲音自身側傳來,萬桉桉側眸就見他看著眼前宛若荒城的市集神色凝重,“我這就去跟侯爺再建議下,你看好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