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四爺想到死去?的那三個孩子,想到現下?依舊茹素的宋氏,他對蘇培盛低聲吩咐了幾句,又衝著立在轎子旁的宮女喝道,“帶路”。

下?面的人都有眼色,哪怕他只是去?略坐一會,想必以後宋氏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蘇培盛心中暗嘖了幾聲,宋格格這?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把手伸到耿主子這?邊,不過,這?與他有什麼干係,反正主子爺喜歡誰,他就伺候誰。

從前院到最後頭,路程不算是很近,四爺走到鼻尖冒汗才算到了地兒。

院子本就小,此刻人多,竟然有了熙熙攘攘之感,佛香混著一種奇怪的味道悶在狹小的房間裡,讓人喘不過來氣。

四爺坐在上首,小丫頭端來熱水、帕子,想伺候主子爺換身衣裳,被他擺手拒絕了。

宋格格面上仍然是淡淡的笑意,把茶碗往他這?邊推了一下?,“四爺,喝茶”。

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沒想到連這?裡的茶都有一股淡淡的佛香味兒,只是味道混雜,讓他有些不喜,便丟開手放在一旁。

“擺膳罷”,四爺道,若是動作快些,待會去?蘭院還來得及。

宋格格柔順應下?,只是沒想到她身子太過虛弱,剛走兩步就差點摔倒,桌上的茶碗也被她不小心碰掉,茶水沾溼了四爺的衣裳。

宋格格立刻跪在摔碎的茶碗上請罪,只是夏衫單薄,很快,淺色的衣裙上便滲出了血跡。

“無事”,四爺今日?皺的眉頭比往日?三天還要多,“快把你主子扶起來罷”。

一旁跪著的文秀立刻攙扶主子起身,卻被暗中擰了一把。

“還不快去?伺候四爺換衣裳”,宋格格溫柔的說道,又招手叫兩個小丫鬟過來扶她,“一定要仔細伺候”。

蘭院裡,一眾人都不敢說話。

主子剛跟青杏說完話就把所有人都攆了出去?,就連個端茶倒水的都沒留。

於進忠一直對著葡萄使眼色問怎麼回事,卻被葡萄用大白眼給翻了回來。

青杏在門口跟瞎驢一樣?直磨,她站的那塊地兒差點被禿嚕一層皮下?來,就是悶著頭不說話。

於進忠見從這?兩個人身上是問不出什麼了,扭頭就去?前院,見二格格高高興興的用著午膳,只是書房的主子爺卻不見蹤影。

壞事了。

於進忠心中一跳,忙去?找他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張德福,沒成想張德福也在找他,二人半路上就遇見了。

張德福環顧四周,開闊不見任何人影,他湊在於進忠的耳邊,聲音放的極低,“宋格格剛剛就在道旁邊,被軟轎給送回去?了”。

於進忠目瞪口瞪,愣了半晌才明白這?裡頭的道道,“好啊好,手可真長啊”。

他在地上走了兩圈,謝過張德福,又一溜煙回蘭院了。

眾人還是在外頭站著,不敢離開屋子太遠,也不敢太近,窗戶底下?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於進忠沒看?見葡萄,轉身進了茶房,只見青杏正低著頭悄悄的抹眼淚,葡萄也眼圈發紅。

“怎麼不跟我商量一聲?”於進忠瞪了青杏一眼,她是主子爺的人,按理說,這?種信兒不應該傳給主子聽才是。

青杏聽了問話,只知?道捂著臉哭,她心中還有瞞而未報之事,她想著總是該一點點讓主子知?道的。

三個人默默無語。

外頭傳來動靜聲,葡萄站起身往外走,就在大門處跪了幾個人,進來一行穿著前院太監服的人。

主子爺來了。

葡萄立刻轉悲為喜,抹了一把臉就往正屋去?,只是她依舊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