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的周圍擺放著一堆房屋之上拆下來的椽、檁和碎裂的門窗。老人手中則拿著一個火把,他這是要為這幾個人舉行火葬。

老人年事已高,小孩則太小,他們沒有能力去埋葬這些屍體。況且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出現廝殺的軍隊。

火葬不屬於這裡,這裡埋葬的方式是土葬。可是這一老一小為了這些死去的親人不暴屍荒野,也為了他們不被野狼野狗啃食,他們只能選擇用火來讓這些死去的人瞑目。

老人沒有流淚,小男孩也沒有流淚。因為他們的淚水已經流乾了。那紅腫如蜜桃一般的眼眶就已經說明他們曾經的傷心欲絕。

老人又發出一聲悲傷又無奈的嘆息,嘆息聲中充滿哀傷和絕望。

老人顫巍巍地抬起手臂,準備姜將已經點燃的火把向屍體之側的木材扔過去。就在他要人扔出去之時,卻又將臂膀落了下來。

火把將他那蒼老的面容照耀得忽閃忽閃地,看他的面容並不是非常蒼老,但此時此刻卻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非常蒼老,額頭的皺紋因為火把的照耀都留下的陰影。

老人再次將落下的火把舉了起來。這次他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火把扔向堆滿木材的屍體。但他卻在扔出火把的瞬間將頭轉了過去,似乎不忍心看那曾經熟悉的面孔在他的火把下化為一堆灰燼。

在老人剛剛將火把扔出之時,男孩哭了,哭得非常傷心,那一聲哭泣之聲讓人撕心裂肺,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會留下淚水。

但老人的火把並未落下,而是被人抓住了。

抓住火把的人是沈笑,他不忍心這些已經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屍體再次被烈火焚燒,也不願意看見那個小男孩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在烈火之中變成灰燼。

“老人家,且慢,讓在下替你埋了他們吧!”沈笑道。

老人轉過頭看著沈笑,那滿頭銀髮隨風飄散。他的臉上飽含滄桑,雪白的頭髮證明他心靈所經受的折磨和打擊。

老人渾濁的眼睛已經沒有了光彩,甚至於顯得有些呆滯。他看著眼前清瘦但健壯的沈笑,嘴皮哆嗦了好一陣子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可他的眼神之中卻滿是的感激。

小男孩也不英俊,但是稚嫩的臉龐卻露出一股剛毅。他也沒有說話,一雙眼睛雖然在流著淚,但卻能看出要噴出火來。他也看著沈笑,稚嫩的臉上流淌著無限的酸楚和渴望。

沈笑沒有說話,將火把插在了斷壁之處。來到在院門外的一片空地之後幾拳便轟出一個兩長來深,一丈來寬的大坑。

挖好墳坑之後,沈笑又在各處找來門板做成了八具簡易木棺,然後沈笑將沒有燒盡的被子之類的東西鋪在木板棺底,這才將一個個屍體放了進去。

老人和小男孩跪倒在地上,他們渾身顫抖。他們在哭泣,可是嘴裡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眼淚早已經化作鮮血。

沈笑看著這一老一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是幸運的,起碼希望還在,可是這個小男孩這輩子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只有眼前這個老人。

沈笑揮動雙拳將四周的泥土震起,八個木棺被深深的埋在了地下。

做好這一切之後,沈笑又找來一塊不曾經是門楣的青色條石,抬掌便插在了剛剛隆起的墳頭之前。他看著身後的老人和小孩,道:“老人家,小兄弟,留個碑文吧,日後尋找也方便些。”

“我家老爺複姓東方,單字諱穹,這是我家少爺,單字朔。”老人哽咽了半天,道。

沈笑伸出手指在幾個揮舞,便在二尺來寬的青石上寫下來一行字,算是給這個死去一家人留下了一個可以讓後人尋祖的印記。

在沈笑做完這一切之後,老人拉著小男孩對著沈笑連連磕頭感謝沈笑為他們這可憐的主僕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