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春告別了於叔一家子後,準備離開倪虹鎮轄區,繼續往那北邊去。

林一峰伸手輕輕撫平那門前兩張門神畫略微翹起的一角。

知道李沐春要早早離開,於叔那一家子是真正不捨啊,最後還是李沐春稍稍語氣強硬了些,說非去不可,這才事了。

於叔一家三口就這樣站在門口,目送著李沐春連同那位年輕道長一同離去。

還沒走幾步,那婦人便開始抽泣,女兒便在一旁輕聲安慰,就連漢子眼眶都有些紅了。

林一峰迴頭看了一眼那家門口三人,又看了看身旁的青衫同齡人。

“你親戚?”

“不是,我只是借宿了一晚。”

“那這一家子也太重情重義了吧。”

李沐春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那依舊神色有些疲倦的年輕道人,說道:“道長剛剛差點沒把我嚇死。”

林一峰抹了把臉,“小事小事。”

“還真不小。”

李沐春在走出幾里地後,回頭看了一眼,才將於叔臨別時贈送的那幾壇酒水收入腰間的金蠶中去了。

“品質不低。”,林一峰瞥了一眼金色的小袋子。

李沐春點了點頭,“親戚送的。”

頭頂日頭正旺,在這雨水多的春季裡,可真是不太常見。

李沐春本以為這位年輕道長很快便會和自己分道揚鑣,哪知道跟了好一路,似乎始終都沒有想要離去的意思,青衫年輕人忍不住問道:“道長這是準備去哪?”

林一峰抬起手臂遮擋在額頭處,望向遠方。

“還喊道長作甚?貧道道又不長,年齡又不長,李兄弟喊得我彆扭死了,叫我一峰就行了。”

李沐春對林一峰的回答置若罔聞,尋了一處樹蔭下坐了下來,隨手取出一罈酒來。

“一峰兄弟,你其實不用跟來的,你們道家因果一說,與那佛家一般,都看得很重,不碰最好,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出手,沒必要的。”

林一峰背靠在李沐春身後的大樹,雙手籠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

“大多數時候,人與人的道路是並不相同的。”

“有的人心中是家國仇恨,是隨遇而安,見過了一些世間的醜惡,便覺得世上就少有那逆流而上的人了?”

林一峰從衣袖中伸出手掌,兩隻手各自五指併攏,如同一尾游魚在身前遊蕩,最後重重雙手一拍。

“道相同,可相謀。”

李沐春手裡拎著酒罈,看著那灰色長袍的年輕道人,本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落下個無言。

“喝酒不?”,李沐春突然問道。

“淺喝一點。”,林一峰點了點頭。

李沐春便丟過去一罈子酒。

兩位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在這春日陽光和煦的日頭下,沒怎麼曬人,倒是那一口口烈酒入喉下肚,是有些讓人心潮澎湃。

一切皆在無言中。

之後的一路上兩人走走停停,在對話中李沐春知曉,林一峰確確實實是來自九守道州的一名道門修士,只是師承何派,年輕道人並沒有細說,李沐春道出了自己的本名,以及來自那座伏龍城京城之中,也同樣,身為李王府少王爺的身份也暫時沒有提起。

關於如今二人的境界,李沐春是一位氣魄境修士,林一峰則說自己算是一位罡身境武夫。

李沐春忍不住多看了年輕道人一眼。

道家的武夫,可真不多見,先前那一手掌中生火,莫非也是那道家符籙手法?隨即年輕人心中冒出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想,但是很快又壓了下去。

“我們現在要去往何處?”,林一峰走在前頭問道。

李沐春從腰間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