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看盡汙濁人世?,弄髒她琉璃般純澈的魂魄。

他半昏半醒,也沒有發現?,不知何時,獄卒進進出出,將大理寺獄所有辟邪之物,以及驅鬼的明黃符咒,全部撤了去。

一隻柔荑,輕輕撫上他鮮血淋漓的手指。

不知道誰在哭,而?且還哭得十分傷心,一滴眼淚,簌簌落到他的手指上面。

眼淚鹹澀,落到傷口上,疼得他一激靈,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卻忽然凝滯住了:“明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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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與魚扶危加快趕路回到長安後, 李楹憂心如焚,一心想去大理寺獄見崔珣,奈何大理寺獄因為死者眾多, 遍佈驅邪之物?,李楹如今魂魄虛弱至極,根本?進不去, 她對魚扶危道:“或許, 有一個人?,可以幫忙。”

那便是胸懷坦蕩、剛直不阿的大理寺少卿盧淮。

盧淮已經待罪在家, 魚扶危尋到了他,盧淮問他是誰,魚扶危想了下,說:“某是,崔珣的朋友。”

他曾經無比鄙夷崔珣的為人?, 更數次勸過李楹遠離崔珣, 但如今, 他主動?帶李楹回長安救崔珣,更自?認,是崔珣的朋友。

他道:“崔珣身陷金禰案的時候,曾經拜託某去飛雲驛破除裴觀嶽的陰謀,也曾託某照顧何十三?等天威軍家眷,而某,有幸見過他在天威軍昭雪的路上, 是如何不顧性命,踽踽獨行, 崔珣這個人?,看似奸佞, 實際性情高傲的很,他或許不會認為某是他的朋友,但某,卻認為,他是某的朋友。”

盧淮點?點?頭:“要?我做什麼?”

“如若少卿方?便,能否將大理寺的驅邪之物?撤去?”

盧淮問都沒問,就很爽快地答應了,魚扶危都有些怔住:“盧少卿不問問原因?嗎?”

他本?來還猶豫盧淮問原因?的話,他該如何回答?如果說是有一個鬼魂想去見崔珣,盧淮會不會覺得他是得了瘋病,給他趕出?去?

但盧淮根本?沒問,盧淮只是道:“何必問原因??你是崔珣的朋友,這個原因?,就足夠了。”

盧淮大概又想起了以前對崔珣的數次羞辱,他面上微微露出?慚色:“你自?認是崔珣的朋友,但我,卻不敢自?認是他的朋友,我向來瞧不上他,可如今才知曉,我不如他。”

他話音落下,漸漸的,面上慚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視死如歸的決心:“不過,我雖不如他,但也不會因?為不如他懊惱,天底下如他這般心性堅韌之人?,極少,他做的事情,我做不到,可總有些事情,我能做到。我盧淮,雖做不了崔珣的朋友,但做的了大周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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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淮雖待罪在家,可任大理寺少卿以來,知人?善任,賞罰分明?,比前任大理寺少卿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因?此大理寺眾官吏都對他心悅誠服,他讓眾人?撤去大理寺獄的驅邪之物?,眾人?也都默契地一句不問,將符咒和桃木等物?全部撤掉。

李楹便這般順利地進了大理寺獄,她匆匆步在燃著火盆的走廊,待走到崔珣獄房前,她腳步卻莫名慢了下來。

她在害怕。

魚扶危跟她說,崔珣十指盡斷,她聽?到的一瞬間,心如刀割,她知曉,那是和她血脈至親的阿弟所為。

她曾經十分感激阿弟,因?為他的到來,讓阿孃緩解了喪女之痛,她也曾無數次想象過阿弟的模樣,他應該像阿孃多一些吧,畢竟百姓都說他清雅如玉,和神仙一樣,而阿耶長相偏英武,所以他應該像阿孃多一些,或者,他會不會有些像自?己?

李楹就這般,對從未謀面的阿弟,生出?了姐弟之情,在這世上,阿弟和阿孃一樣,都是她的血脈至親,是她最親近的人?,所以在崔珣懷疑阿弟的時候,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