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羊皮囊嫌惡地丟到地上:“都說?剛殺的黑狗血是至陽至剛之物?,天生剋制鬼魂,原來?是真?的。”

她身後是拿著箭矢的幾十黑衣金吾衛,金吾衛將崔珣團團圍住,只要他一動,箭矢就能將他射成刺蝟。

阿史那兀朵對緊緊抱著李楹的崔珣一笑:“你們漢人有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上次當了黃雀,這次,輪到我當黃雀了。”

月光之下,她臉上紋著的緋紅蓮花紋分外?灼灼,她抽出長劍,抵住崔珣咽喉:“所以,你還是落在?我手裡了,我的,蓮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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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從火灼般的劇痛中醒過來時, 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青石磚地上,她迷茫地睜開眼?,強忍著焦炙般的疼痛, 支起身?子,這?一動,她又痛到眼前一片漆黑, 她喘息兩聲, 用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神智這才慢慢恢復清明?。

只見她四周, 圍著一圈用黑狗血寫著道家文字的明黃符篆,符篆用桃木匕首釘在磚縫之中,猩紅的血跡順著符篆,慢慢匯聚到匕首刀尖,桃木的黑和血跡的紅交融在一起, 散發出幽幽詭異光芒。

李楹搖了搖疼的昏沉的頭, 慢慢爬起來, 但她眼?神?忽凝滯住了。

原來這是一個巨大的囚室,囚室中央,放著一個鐵製牢籠,崔珣躺在牢籠裡?,雙眸緊閉,長睫低垂,不知是死是活, 他蒼白如鶴般的脖頸鎖著一條黝黑沉重鐵鏈,鐵鏈蜿蜒, 鎖在牢籠一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如同折了翅的鷹隼一般, 被囚禁起來任人處置。

李楹大驚,她一邊喊著“十七郎”,一邊試圖衝到牢籠前去救他。

但她還沒踏出一步,就忽覺有千百道烈焰在她身?上灼燒一般,疼痛直入骨髓,李楹不由痛到叫喚出聲,整個人也跪倒在地。

她茫然看著四周的符篆,這?是……困住她的囚牢,只要她一踏出去,黑狗血和桃木組成的符咒就讓她承受焚身?之痛,她根本踏不出去。

崔珣大概是聽到她的叫喊,他艱難睜開眼?睛,他只記得,昨夜本是要救王暄,但是卻沒想到了落入了阿史那兀朵的圈套,李楹被黑狗血所傷,他也被人打暈,之後人事?不知。

他只覺脖頸似乎鎖著什麼東西,而?這?東西,他應該再熟悉不過。

他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段冰涼粗重鐵鏈。

恍惚間,他已經?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他似乎又回到了突厥王庭,回到了大理寺獄,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酷刑和折磨中開始恐懼天光,逐漸於黑暗中永墮沉淪。

忽然他聽到一聲聲哀哀叫喚:“十七郎……十七郎……”

那是少女如泉水般清脆的聲音,崔珣的神?智,一下被拉了回來。

不,這?不是突厥王庭,也不是大理寺獄,他沒有永墮黑暗,他已經?被一輪明?月照耀著,慢慢走出了無邊地獄。

崔珣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起身?子,去找尋少女聲音的方向,當看到被困在符篆中間的李楹時,他怔了怔,然後便?撲到鐵籠邊緣,想伸手去夠李楹,但鎖鏈牢牢鎖住他脖頸,任憑他被勒到幾乎窒息,都碰不到李楹的衣角分毫。

李楹淚水簌簌而?落,她也想去觸碰崔珣,但是符篆作用之下,她剛一伸出手,就如同被烈火焚燒,縷縷白煙從她手背升起,一個個水泡在她如玉肌膚上顯現,李楹痛到渾身?顫抖,卻仍然碰不到崔珣指尖,正在此時,忽然一陣笑?聲傳了過來:“有趣!真有趣!”

是阿史那兀朵。

阿史那兀朵邁進囚室,她還是初見崔珣時那樣?打扮,羊皮靴,一襲紅衣,烏黑長髮梳成兩個辮子,明?豔照人,唯一不一樣?的,是她右臉上,多了栩栩如生的蓮花印記。

她手中提著幾個血淋淋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