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茵還未睜眼,就感覺一雙小手或輕或重的按下,劃過脊背,遊過肩胛,最後在脖頸處揉捏捶打。

溫熱的液體滴落,濺在耳後稍許,甄茵揮了揮手,她自是不可能讓一個孩童這般伺候,汗流浹背了還不停歇。

只聽撲通一聲,小孩被輕而易舉的揮到地上,仰面躺倒便不動了,若不是那滿臉的血汙,活像是千年後碰瓷兒的。

甄茵翻身而起,想要去扶他看看有沒有逝,剛一伸手,有眼色的大宮女便將她攙扶了起來,華麗的宮服層層穿疊,滿是金線繡花讓她看得眼疼。

柔軟的手帕輕輕拭去那滴不合時宜的血珠,一轉手入了火盆化作了飛灰。

一連串的宮人整齊地入殿,腳下無聲,行流如水般伺候她洗漱梳頭簪花描眉。

銅鏡中的女子瀲灩風波,像是尤愛紅色,妝點盡是大紅,絕色的容顏更加妖冶禍人,若不是這渾身的貴重灌砌點綴,出了門還不知被多少人指著脊樑骨暗罵一聲狐狸精。

地上生死不知的孩童不過十歲剛出頭的年紀,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反而有種習以為常的錯覺,像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死了便死了。

接收了記憶的甄茵在心中嘆氣,偏偏這個孩童是當今皇室僅剩的獨子,也正該是這片土地最最尊貴的人,當今皇上霍亭瑜,氣運之子。

霍亭瑜能坐上皇帝之位實在是陰差陽錯,這個先皇最小的兒子,平常孤言少語存在感極低,加上腦子有些遲鈍呆愣,不被先皇寵愛,自然也不會被那些有出息的兄長們拉入奪嫡的爭鬥。

時也命也,皇帝薨斃之時,正是最後的緊要關頭,太子和最可能奪權的三皇子打的不可開交難捨難分。

太子的長劍砍下了三皇子的頭顱,三皇子的匕首沒入太子的胸腔。

奪嫡之戰倉皇而落,無人是真正的贏家。

誰也沒想到霍亭瑜這個小皇子會忽然出現,手中還牽著早年皇帝親口指給他的皇子妃。

一個大了小皇子整整八歲的良家子,聽聞當初這個良家子入宮選秀,為了野心去了御花園偶遇太子,沒成想被推入湖中,所幸她精通水性,還恰好救下了意外落水的小皇子。

這場指鹿為馬的婚事稀裡糊塗的辦了。

霍亭瑜撿了漏被緊趕著登基為皇,良家子也成了後宮之主。

朝中大臣人盡皆知當今皇上並無帝王之才,雖然明面上承認霍亭瑜皇上的身份,但在教導他成為真正的皇帝上及其敷衍,籠絡人心倒是一把好手。

而當初那個野心勃勃的良家子,當今皇后卻並不滿足現狀,她沒有母族在背後撐腰,一旦霍亭瑜被有心人推翻,她照樣要被拉下這個位置。

這個比霍亭瑜大了八歲的女子,強撐起了後宮,每日頭懸梁錐刺股,學習為官之道學習帝王心術。

大臣們逐漸發現,皇上開始開竅了,有了帝王的苗頭,帝師更是欣喜,恨不得把全身的才能都教給霍亭瑜,也就忽略了那個旁聽蹭課的皇后。

現如今霍亭瑜登基已有三年,卻活成了皇后手中的一枚傀儡,在私下裡多次被皇后嘲諷他不知上進,連個女子都不如,其實是恨鐵不成鋼。

而甄茵這具身體就是當今的皇后。

滿臉的血,只是看著瘮人,卻不是霍亭瑜的。

甄茵嘆了口氣,今晨早朝有人當朝彈劾皇后野心甚大以權謀私私下斂財,一直活在皇后陰影之下的霍亭瑜就像是個小可憐一樣,直接在大臣面前摔倒在地。

原身知道此事之後,把人宣到了御書房,讓皇上親眼看著打人板子,也算是殺雞儆猴,讓朝中的人不敢在背後嚼舌根子。

誰知道那個人直言打他板子就是在折辱他身為文人的自尊,是皇后這等出身低下的婦人不懂的,說著還瘋了般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