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煙雨樓酒肆。

顧梓霖在二樓的煙柳閣等了一個時辰,眼看著飯時已過,打發小廝請了好幾回,吳長隨還沒有來。

他是新任鹽運使周大人的長隨,

歷任也都是透過衙門裡的長隨往上遞東西,今次有查鹽稅的事,耽擱了聯絡。

昨日在街上遇到,吳長隨還恭喜他得陸家千金青睞,往後的日子青雲直上。

實在等的不耐煩,顧梓霖起身要走,吳長隨才姍姍來遲。

人一坐下,趕緊上菜,

吳長隨像餓死鬼投胎,甩開腮幫子就是一個吃。

“顧家二郎,吳某實在是忙,我吃著您吩咐。”

顧梓霖心中有事,吃了兩口放下筷子,

“吳長隨,昨日我那大娘子沈氏去了鹽課,不知是什麼事。”

昨晚他是被母親從陸家叫走,回去後才知道此事,這是要使絆子,一晚上沒睡著覺,早上起來吩咐小廝傳話。

吳長隨嚥下嘴裡的肘子肉,喝了一口酸梅湯才說:

“顧家二郎,周大人昨天一直在忙,並未見客,小衙內傳的話,具體什麼事,不甚瞭解。”

顧梓霖自懷裡拿出一疊銀票,壓著桌面推了過去,

“煩請吳長隨幫著打聽打聽,我這個娘子跋扈的很,我這......”

跋扈?

吳長隨心中冷哼,沈家就數九姑娘最懂事,何曾跋扈。

聽了這話心中有氣,本不想要他的銀錢,抬手銀票揣在懷裡,吃了兩口起身告辭。

告辭前說了句,“十三爺和沈家老爺子有些淵源。”

顧梓霖見對方收了錢,心中有底。

至於十三爺,是雅苑的花花太歲,半年前搬過來,並無官職,仗著祖上有點積蓄整日的揮霍。

說道淵源,沈家沒倒之前,江南有淵源的人排著隊能繞陵州一圈。

現在流放了,誰還管你。

覺得問題不大,他樂呵呵的回了顧宅。

一進門徑直往如意居行去。

“沈逸瀾,說的好好的降為妾,睡了一晚就變卦了,沈家就是這麼教育女兒的?出爾反爾。”

此話一出,連翹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姑爺此言詫異,姑娘可沒同意。”

“啪!”

顧梓霖摔了手裡的茶盞,

“沈逸瀾,這就是你教的好丫鬟敢跟主子頂嘴。”

“連翹,”沈逸瀾坐在羅漢床沒動,“去給我做碗杏仁酪。”

連翹臉漲的通紅,給半夏使個眼色,這才退出了主屋,半夏收拾了手中的針線,走過來立在姑娘身側。

顧梓霖眼神慵懶,看著沈逸瀾恬靜的坐在那,一副官家千金的做派,落魄鳳凰還佯裝個什麼勁。

“別以為找了周蘆大人,就能把顧家壓下去,還當以前呢,十三爺躲還躲不及,哪來那麼多淵源。”

十三爺?

沈逸瀾突然想起,在船上有個船員叫十三叔的,年齡只長她四歲,臉皮曬的黝黑,穿著也是破破爛爛的。

見她愣在那,顧梓霖心中不滿,還是耐著性子勸,打板子事小,恐壞了陸凌玥的名聲。

“沈逸瀾,別慪氣了,求你成全我們,咱們以後還是太平日子。”

沈逸瀾像是沒聽見,思緒早飛到船上,當時她十二歲。

船出海前,她女扮男裝偷偷藏在貨物堆裡,船開了才冒頭。

當時被祖父訓斥的很慘,平時很少出祖父的艙室,實在憋得慌才跑出來放風。

有日海上風浪大,十三叔被風颳下圍欄,危難之際沈逸瀾抓住他的手,堅持到其他人來救。

過去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