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擠在一處,倒也沒什麼。可文府,乃是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豈能壞了大戶人家裡的規矩。讓一個懷了身子的妾與文府正經的嫡親主子住在一個院兒裡,實在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好事兒。

尋思片刻,文伯陽忽地沉聲道:“你還小,很多事欠缺考慮,這事欠妥為父也不怪你。只是以後莫要再提及便是,女兒家的名聲是極為重要的。”倏然間,稱呼已從“爹爹”變成了“為父”,好在來的時候,文君華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刻見文伯陽這副嚴肅的樣子,便也沒有過多的失望。

“爹爹所言極是,女兒何嘗不這麼想過?”文君華此時已經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文伯陽的面前,她一面為文伯陽揉著肩,一面徐徐說來,“只是爹爹常年在外打理生意,內宅裡有很多事情並不知情。”揉捏的力道恰好,加之文君華並未因為自己不答應此事就撒潑生氣,反而用了溫和柔順的聲音向自己說理。如此一來,文伯陽便舒了心,準備好好地聽文君華將理由道出。

小寒也不禁在一旁鬆了一大口氣,看著文君華和文伯陽父女兩個依舊和順,便也稍稍放了放那緊提著的心。

文君華繼續手裡的動作,嘴上也不停:“府裡多年來,一直是二孃打理照料,二孃的性子暫且不提。只說那大房裡的大嫂——”頓了頓,文君華故意嘆了口氣,隨後繼續為文伯陽捏著肩,“大嫂是個潑辣性子,這點爹爹也是知道的。如今那藍姨娘才進門不久,就很是得大哥的寵,這點於藍姨娘而言,不是福反是禍啊。加之她現在又懷了身子,那以後的日子,便更加不好過了。”

文伯陽心裡一顫,面色略微變了變,隨後正聲道:“這是那些婦人們的事,你少摻和進去。你只管呆在閨房裡練練女紅,六藝便是,那些瑣事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話畢,又伸出大手來拍了拍文君華在自己肩上的細嫩小手,“捏了有一會兒了,爹爹這會很舒服,你停下罷,仔細手疼。”

停下手裡的動作,文君華心下深思道,想是我說得太多了,他雖然寵自己,卻也是有個極限的。如若自己一直胡來下去,反是對自身不利。

心思百轉千回,文君華忽地笑嘻嘻對著文伯陽道:“女兒哪裡是想管那勞什子瑣事,只是爹爹您不知道藍姨娘,她心地好,女紅手藝更是上乘。比之那些個您請來教女兒的娘子們還要好上百倍不止,女兒之所以有了那樣的想法,不過是希望藍姨娘可以時常教些女紅手藝於己。這樣一來,她亦可以在懷孕期間避過風頭,府上和諧,不正是爹爹想要的麼?這可謂是兩全其美之計呢。”

“那就讓她時常去毓秀院走動走動,不好麼?”文伯陽見女兒並未胡鬧下去,心裡也不禁鬆動了幾分。

文君華卻搖搖頭,嘟起了粉嫩的雙唇道:“藍姨娘已是有身子的人了,這下子為了要教女兒手藝,而時常勞累走動,到時累及了身子,可是不好呢。女兒天性懶散,自是不願時常上她那院子走動的,況且攜香院離大嫂住的地方也近,女兒不願……”這廂,文君華說得眉飛色舞起來,“再說了,上次女兒之所以能夠洗清冤屈,全靠了藍姨娘肯出面作證呢。女兒這會也想幫幫藍姨娘,爹爹,她可是個心善的大好人呢,又是懷了爹爹孫子的人,爹爹就成全了女兒罷……”話語到了最後,竟成了無賴撒嬌。

不過文伯陽卻很享受文君華這番粘著自己,他微微闔上了眼,好似在思索著這件事究竟可行不可行。

依文君華這麼說,他便也覺得藍泱的肚子切不可大意了去。雖說那孩子不過是個庶出子,但到底是文家的血脈,如若尚未出世,就被那些歹毒之人給害了去。那麼,就不僅是失了一個孫子的問題了,更是失了文家的體面。外人只道文府是金玉其外,內宅爭鬥卻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