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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汁苦得很呢。”魏世朝給父親餵了藥,伸出舌頭往碗上一舔,剎那整張臉都擠在一了塊。

“娘,苦得很。”他又偏過頭,朝他孃親說道。

坐在一旁的賴雲煙點頭,“良藥苦口。”

魏世朝搖頭,“真的苦哦。”

賴雲煙看兒子臉都擠成了一團,有些好笑,便朝他招了招手,等他靠了過後,就在他耳邊輕輕道,“要是再加點黃連,娘看著你爹喝了,這心裡還不知要怎地舒坦呢。”

“爹都病了,你怎可這樣?”饒是習慣了他娘老愛作弄他爹,但魏世朝這時還是有些不敢苟同。

“娘是壞心眼。”賴雲煙笑了起來。

魏世朝這時突然瞪大了眼睛,了悟了過來,“你已經加了?”

賴雲煙“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把魏世朝惹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他立刻氣鼓鼓地坐回了父親身邊,拉著他父親的手臂恨恨道,“有時想想她也確實怪可恨得緊。”

“你爹爹雅量大。”椅子那頭,賴雲煙笑著給魏瑾泓戴高帽子。

魏世朝搖頭,皺眉不語了。

賴雲煙也笑著嘆了口氣,但沒有過去哄他。

這時魏瑾泓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伸出手把兒子拉下,攬到了懷裡。

她自詡不能時時跟他愉快相處,有時便也在兒子面前有意無意地露出她的惡意來,便是兒子惱她,她也不會收手,時日長了,世朝也跟她一樣,都習慣她對他的不妥了。

她這麼做,他也無法說不好,因她從不阻止兒子對他的維護,也坦然面對孩兒對她的指責。

她這連對自己都不願意粉飾太平的性子,兩世都一樣,她的頭也從沒有真的為誰低過。

強留留不住,硬是挽回都挽不回,瑾榮也說讓他死了那份心,他那時才真正死了那份心。

誰知,真死了心,曾經不在意的過往就慢慢蔓延,終成了他心中的魔障,直至死時都無法釋懷。

“爹爹……”父親的臉從滾熱變得有些微涼,魏世朝看著有些可憐的父親,在他耳邊賭氣般地說,“娘不對你好,孩兒對你好。”

魏瑾泓打心底發出笑,他垂眼看著懷中的孩兒,悶笑得胸膛一陣抖動。

他這一道笑沒沉住,讓他走了氣,隨即就咳嗽了兩聲。

魏世朝伸出手去輕拍他的胸,倍是心疼地道,“您笑輕點,可別嗆著了。”

說完,又還是回頭朝母親皺眉道,“你這樣要不得。”

賴雲煙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玩著手絹,聞言眼皮都沒抬,懶懶地答,“藥可是娘讓冬雨煎的,我可是好人來著。”

“你……”魏世朝頓時被他娘氣得胸悶,半晌不知說什麼才好,最後眉頭一皺,朝自己怒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賴雲煙聞言摸摸自己的臉,朝腳邊那坐在矮凳上,老神在在給她自家孩兒繡肚兜的秋虹道,“可沒紅吧?”

秋虹頭都沒抬,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這天下,哪家都出不了像他們家這樣不正經的主子。

魏世朝聞言乾脆把頭埋在了父親的懷裡,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怎有這樣的娘?

魏瑾泓懷攬著孩兒,無奈地朝那婦人看去,示意她少說兩句。

她現在要是逗了個起性,是連自個兒孩兒都不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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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泓清晨歇了半會,吃了藥發了一身的汗,上朝的時辰就到了。

賴雲煙半夜未歇,這時已是哈欠連連,見魏瑾泓已在著裳,她便靠在了床頭,與他道,“你等會帶世朝去祖父那再走罷。”

“嗯?”給父親在扯袖子的魏世朝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