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聰明如她,怎不知他心中對她的眷戀,她一直拿這個當武器在用著,她明知他最歡喜她的嬌笑嗔怪,她便天天拿此作怪。

她……

魏瑾泓突然有些站不下去了,他走至她身前的那張椅子坐了下去,這時她手一動,他心中便隨著一動,朝她看去,見她只是拿過她的外袍,蓋在她案上的書冊上,免於它們被雨水沾染。

“你還是這般愛惜書。”魏瑾泓看著她白皙的長指道。

“我愛惜能讓我歡喜的。”賴雲煙笑了笑,回過頭看著魏瑾泓平靜道,“那些年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您就無須拿出來說了。”

他再歡喜她,曾也還是一刀一刀地往她身上捅,他後來再對她有所懷念,就是一邊寫著信給她,另一邊也沒阻攔他兇狠地攻擊她,便是現在,他對過往有所眷戀,可這裡面,何嘗不是透著算計?

他想讓她再為了他,當那白工罷?助他清理魏府,輔他官路,還有許多許多更離譜的罷?

她為了情愛,昏頭昏腦一次就足夠了,再來一次,便是那聖人,怕也是消受不起。

魏大人那些所謂對她的感情,也太過於廉價,有時廉價到,她都後悔曾愛過他。

他道她的任性不識大體是他的恥辱,魏大人大概永遠也不會知曉,在她沒釋懷之前,她也因曾因喜愛過這樣的男人而覺得恥辱過。

他什麼也沒給她,連這個世道給嫡妻的那點尊重體面,他也未曾給過。

“天道五年,不是我派的探子刺殺你。”魏瑾泓捏緊著袖中拳頭,看著地上積的雨水道。

“我知曉。”賴雲煙坐起身,遠離了那些雨水一些,任風吹亂了她的頭髮。

“是麼?”魏瑾泓抬頭看她,那場風雨,連辰遠帝都知,是他要讓她隨馬車墜入深淵。

“魏大人,我不是靠著無知站於賴家後的,”魏瑾泓眼神冰冷地看著她,賴雲煙鎮定地回視著他的眼神,“那時想讓我死的,不止您一人,誰動我馬車的手腳,我要查不出來,您道我能活著等到您死的那天?”

“我還當你是。”魏瑾泓抬過臉,看著她的黑髮在風中狂舞,神情溫和地看著她,“說來,是我誤殺了江大人。”

賴雲煙聞言笑了一聲,“您太客氣了。”

她本可回得惡毒一些,但她突然不想說了,她伸手拭過臉邊的水漬,閉上了眼,靜躺在背面,想讓如被毒蛇咬了一口的心好受點。

魏瑾泓看著她拭過眼淚,眼睛猛地往內一縮,心中頓時一片刺疼。

江鎮遠,果然與她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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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事到如今,賴雲煙依舊清晰記得那天上午,他們在京郊的那張茶亭飲過茶,江鎮遠文質彬彬地朝她一拱手,與她笑道,“阿煙,就此一別了。”

賴雲煙那時只當他要去江南查案,就與他輕福一禮,笑道,“君且前去,待來年,阿煙再與你煮茶品茗。”

江鎮遠看著她瀟灑一笑,就此離去。

隔了兩日,他的書童送來一封信,信箋上寫道:士為知己者死。

他就這麼捍衛她的生死與尊嚴去了,賴雲煙坐於茶亭半月,往後的每年,除了他離去到死亡的那三天她會在茶亭煮茶,靜等他來品茗,其它時日,她就當作自己遺忘了那個地方。

世人都當他們暗通款曲,那種失去摯友的疼痛,她也只有跟兄長說過兩次,但兄長都道他們互生愛慕,礙於世俗不能結合,更是怨憎魏瑾泓的卑鄙。

便是最敬愛的兄長,也不能完全理解她與江鎮遠那種不遜於情愛的情誼,自此,賴雲煙也就不再為此解釋什麼了。

而他,江鎮遠三字,時間長了,她也不怎麼再想起了。

一想起,心就疼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