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便是對那老翁稚子都要彎腰作揖的有禮模樣,賴雲煙不禁笑了起來。

魏瑾泓死死盯著那箏的一角,抿著嘴,沒有言語。

“您要什麼?”笑罷,賴雲煙主動開了口。

這個時候提起他,能有什麼好事。

他捏了她那麼多七寸,困在這後宅院落的她,哪是他的對手。

賴雲煙苦笑地看著她問了話,還是抿嘴不語的魏瑾泓,道,“您說罷,做得到的,做不到的,妾都會去做。”

她欠他的,她不能亂了他這世的路。

等到他三十歲再進京趕考,到時,她就遠遠地看著他,讓他好好地當他的刑部尚書罷。

這一世,她是不想他為她死了。

他那般真正遺世獨立,世間少有的君子,不該再遇上她這等揹負太多負面的人。

他為她做的,那世已經足夠了,她不能再拖他下水。

“你就這般喜愛他?”魏瑾泓抬起頭,拿過擱置在她面前的溫茶,飲了半口看著她道。

喜愛他,喜愛到為他主動示弱的程度?她不是最有骨氣的麼?

他語中難得地帶了刺,賴雲煙卻是笑而不語。

她微笑地看著重魏瑾泓,等著他提要求。

“要是,讓他一生都縱于山水之間,如何?”

“還是讓他原本是什麼樣的,便是何樣的就好,您看如何?”

“若不?”

“若不,您不死,我不休。”賴雲煙朝冰冷的手哈了口氣,仔細地看著那包了布的六指,漫不經心地道,“他若是原本是何樣,以後也會是那樣,那麼,他進京後,如果我還活著,我便不幫他就是。”

“你不會與他見面?從此一面都不見?”魏瑾泓從她的話間聽出了重點。

“嗯。”賴雲煙點頭,平靜地看向他。

魏瑾泓看向她的臉,只一眼,他就撇過視線,放在了她胸前的長髮上。

“那就如此。”

“您的要求?”

“沒有別的要求。”

魏瑾泓起身,開啟門,走進了雨中站在那淋著大雨,待熄了胸中的怒火,才平靜地走回了裡屋,自己尋衣更衣。

她是有多喜愛他,才委曲求全得這般絲毫不猶豫。

當年,只要有一次,她能像這般為他忍一次,委屈一次,他們就不會走到最後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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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雨一停,前去請安時,魏母詫異賴雲煙手上的傷,賴雲煙便羞紅著臉,不要臉地說,“今日清晨意境甚好,孩兒便想為夫君彈奏一曲,哪料技藝生疏,就……”

說至此,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引得魏母失笑,道,“你這是為何?便是不彈,泓兒也不會少你一分的好。”

“孩兒,孩兒……”賴雲煙摸了摸自己塗了紅胭脂的臉,咬著嘴,糾著手中帕子,嬌羞不已。

與她一道前來請安的魏瑾泓這時淡淡開了口,“娘,我今天帶雲煙出去逛逛。”

“去哪?”魏母朝他溫和地問。

事先完全不知情的賴雲煙瞥了他一眼,隨即低頭輕皺了下眉頭。

“去老夫子的書齋尋些書。”

“哦。”魏母拿帕拭了拭嘴,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這去書齋,帶女眷前去,可不是什麼守禮法的好事。

她眼睛一轉,見賴雲煙擰著手中手帕,不敢抬頭的樣子,她不禁對自己於她的威嚴有些滿意,便笑道,“那就去罷,早去早回。”

“多謝孃親。”賴雲煙細如蚊吟地回道了一聲。

“好了,莫紅臉了,且去罷,記得及時回來用午膳。”

“孩兒知曉了。”

“孩兒這即帶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