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下坯,不是個好地方,當年武力蓋世的呂布就死在這裡。而父親日日在這裡飲酒作樂。實在不是個好兆頭。不知為什麼,孫登抬起頭,看看西天邊,幾痕稀疏的古柳,一群暮歸的晚鴉伴著搖搖欲落的夕陽,總讓孫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讓他總覺得,好象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今日孫登回到下坯,時已黃昏,禮官帶孫登進入行宮時。孫權正大宴文武。喝得已經大醉。眼下張昭和顧雍皆在江南,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的酒性。而席上百官大都醉倒。除了少數幾個武將外,都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孫權也醉得夠嗆,身子前俯後仰,直欲摔倒,多虧侍衛們在旁扶住。

孫登上前向孫權施禮。只見孫權比之北上之前明顯瘦了一大圈。臉上憔悴,卻又充盈著酗酒後的潮紅,兩隻眼睛迷迷糊糊的滿是血色。孫登看著,不由有些心酸,看旁邊孫慮正舉著一隻銀角杯暢飲,不由狠狠瞪他一眼。

孫權似乎沒注意到兩個兒子之間的小動作。大笑著一把抓起孫登:“起來起來,你也聽說為父討魏之壯舉,前來恭賀的麼?你說,朕是不是天下最偉大的帝王?”

孫登躬身道:“父皇自然偉大。不過,父皇,你的身體實在不宜多飲,否則地話,會傷身體地。此杯。兒子代您飲了吧。”

孫權面色一寒:“什麼話!為父自幼東征西討,弓馬嫻熟,斗酒不醉,石食不飽,誰不知我越飲越精神?什麼時候對酒畏懼過?”

孫登見孫權變色,也有些心中恐慌,那種不安更加的強烈了,他有些顫抖的道:“父皇此次北征,身染……這個……風寒,眼下還未痊癒,可……酒之兇物,害人害己,父皇上了年紀,還是少飲為佳……”

孫權把杯子離開嘴唇,道:“你說為父老了?是啊,為父的確是老了,好多事情看不清楚。兒啊,聽說眼下季漢將一個藥方傳過來,以你的名義四處傳播,不知是真是假?”

孫登理理思路,答道:“是真。漢主劉禪念大吳與季漢姻親之國,見我大吳疫病橫行,乃供藥方。不過他怕父皇不收,故而假兒子之名,也算是好意。”

“好意?呵呵,好意,原來是好意!既然我的兒子說是好意,那我又能說什麼呢,你說是不是,慮兒?”孫權大笑著,卻緊緊握住了手中之杯。

孫慮一笑道:“太子之話,自然總是有道理的。前方戰士浴血奮戰,太子在後方,自然也不能閒著了。”

孫登聽孫權和孫慮語氣不對,似乎半遮半掩,含著什麼鋒銳的東西。他天性純良,卻並沒有多想,道:“父皇,兒臣想,眼下我吳地疫病橫行,正是危機重重之時,而父皇又染風寒,所以特意帶藥前來……”

話未說完,呼地一聲,孫權已將手中杯子摔在地上,打成粉碎。孫登嚇得低下頭去,只聽孫權暴跳如雷:“逆子!朕征討天下,威名無雙,何時染過什麼風寒,我大吳兵強馬壯,正整軍備戰,以平天下,何時又有過什麼疫病?什麼重重危機?曹睿小兒,為被朕誅殺,劉禪,不過是朕的外甥,普天之下,唯我大吳為先。你一直以來,軟弱無能,這也罷了,可如今卻又學會了弄權爭名,結黨營私,朕還沒有老糊塗,這大吳,還不一定能傳到你手中!”

孫登嚇得不敢抬頭,只是連聲叫道:“父皇!父皇!”

孫慮和孫登早生嫌隙,為奪儲位,還曾設計暗殺過孫登。眼下見此機會,怎能放過,已帶孫權身邊,厲聲道:“父皇獨領大軍,平定天下,所到之處,無不望風而降,曹睿小兒敢犯天威,為天所誅。此天下人共見,你身為太子,不在軍前效力,不代父皇分憂,時時總逆著父皇意旨行事,以頂撞父皇來收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