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也可推得,昨天賈德仁几案上的那封遺書必定是被兇手捏造成不堪壓力自殺的內容,而今日這李阿輝之死亦顯蹊蹺,以他的如此自負的為人怎會說輕生就輕生呢?倘若這兩件案子皆非自殺,那麼從作案形式來看,這就是一起連續殺人案件,兇手,就在這閬苑之中!

正想從李阿輝手中攥的畫上尋找尋找蛛絲馬跡,忽聽得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連忙閃身躲至門後,方掩好身形,便聽得有好幾個人進了屋,七嘴八舌地道:“先把他的屍首放到雜物室去罷,昨賈德仁的也在那裡……唉,這是怎麼回事呢!連著兩天,有兩個人輕了生!作孽啊!”

“來來,你們兩個抬他的頭,我們兩個抬腳……把他手裡的畫拿掉!”

“拿不掉啊,他攥得緊緊的!”

“那……那就先撕下去罷!”

一聽至此我便再也藏不住了,為免這幫傢伙把重要的證據毀掉,連忙從門後走出來,所幸這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李阿輝的屍體上,沒有人看到我是從門後出來的,於是輕聲地道:“那個……幾位且先莫著忙,這屍體尚不能動。”

那幾人回過頭來齊齊望住我,道:“為什麼尚不能動?”

我低著頭道:“方才慕先生進來看過了,說李阿輝不像是自殺而亡,需要請官府之人前來做鑑定,因此暫時還不能動他。”

“這……”那幾人面面相覷著,忽有人道“慕先生,是這樣的麼?”

我一驚,循著說話之人的目光扭頭向後一望,見賀蘭慕風正立在我身後的門口處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這下可穿幫了!扯謊居然被謊言中的主角逮了個正著!我用十分悲催地眼神望著賀蘭慕風,準備認命地接受人民的審判。

賀蘭慕風木著臉看著我,淡淡地開口,道:“是我的意思,你們去找官差來罷。”

——咦?

於是便有一人匆匆地跑了出去,剩下的人則問向賀蘭慕風道:“慕先生,您的意思是……李阿輝他……不是自殺?”

賀蘭慕風不急不徐地道:“具體情況還是待官府的人來了再說罷,這裡最好保持本來的樣子,暫時莫要動了。我去給學生們上課,你們幾個留在這裡看守罷。”說著看了我一眼,道:“這裡的事且交與官府處理,回去上課。”

“是,先生。”我答應著,跟在他屁股後面離了李阿輝的畫室。

前往“風吹雨”的路上賀蘭慕風一句話也沒有說,進了畫室就直接開講,直到上了大約半節課的時候,聽得有人敲門,開門看時見是一名官差,作了一揖道:“賀蘭大人,我家大人請您前往一敘。”

賀蘭慕風是宮廷畫師,有品級在身,自然要被稱為“大人”。他安排學生們自行練習後便隨了那官差離開了畫室,“教室”內立刻一片竊竊私語。我正一手托腮一手拿了筆在紙上信手塗鴉,忽見坐在前桌的那位小蘿莉扭過頭來,挑著眼角問向我道:“聽說昨天慕先生對你做了特別指導?”

這……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傳緋聞,長大不變八婆才怪。

“沒有,”我不看她,只淡淡地答道:“先生只是領我去看了看‘滿庭芳’裡的畫作而已。”

小蘿莉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還說不是特別指導?!我們都沒有去看過呢!”

哦?我抬起眼來看向小蘿莉,見她的樣子不似說假話,便笑了笑,沒有吱聲,小蘿莉還欲再說,忽聽得教室的門又開了,一名衙役站在門口向裡張望,張望了半天終於望到了我的臉上,連忙邁進屋直衝著我走過來,作了一揖,低聲道:“嶽小姐,我們大人請您前往一敘。”

一敘?敘什麼敘?!我跟他有什麼可敘的?!那傢伙閉著狗眼就能把這案子破了,為什麼非要叫上我!?我、我不去!我不要見他!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