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色照亮。

“嘉懋,”相宜努力鎮定下來,極力忍住眼中的淚意,抬頭平靜的望向嘉懋:“無論如何我要謝謝你送我的這份大禮,它實在太重要了。”

“相宜,我不是因為想要你謝我才這樣做,我只是想讓你過得更輕鬆一些。”嘉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相宜黑寶石一般的眸子在他眼前晃動,讓他不由得神思恍惚了起來。

他曾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就有她。

他夢到與她糾纏的一輩子,那一輩子裡,她過得很苦。

由於他的懦弱,由於他身份的特殊性,他選擇了聽從家裡的安排——他是長寧侯的長孫,到時候是要襲爵的,當家主母不可能是一個小門小戶的姑娘。

“她全身小家子氣,到時候如何在京城貴人圈裡替你撐起門面?”夢裡的話在醒來以後還記得清清楚楚,母親苦口婆心的勸著他:“太后娘娘的賜婚,你還能違背不成?嘉懋,成親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族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掂量著,即便你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家裡也不會讓你娶駱大小姐的。而若是你現在不表明態度,那豈不是耽誤了駱大小姐的一輩子?她生得美,在廣陵駱家也算個有名聲的大族,少不了能嫁個好人家,你自然得趕緊與她斷了,免得她以為你這邊有指望。”

他輾轉反側了很久,母親的話一直在腦海裡盤旋,他知道自己該放棄可卻又不甘心放棄,直到有訊息傳過來,駱大小姐已經訂親了,他才死了那份心,終於服從了家裡的安排,放棄了與她的那一段感情。

然而,造化弄人,幾年以後他們在京城再次相見,他卻忽然發現,她仍然頑固的佔據了他的心。

他負了兩個人,一個是太后娘娘賜婚的妻子薛蓮清,一個便是站在面前的相宜。

若是現在這兩人都站在面前讓他選擇,他依然還是會為了相宜辜負了薛蓮清,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對她的愛戀並不是最開始想象中的那麼淺,他的思念就如一株置在沃土上的花樹,若是離開了土壤,慢慢的就會枯萎。

那個夢很長很長,他似乎在夢裡過了一生。

他在京城重新遇見了相宜,兩人情不自禁最終約定私奔不再回長寧侯府,可他們將侯府想得太簡單,才到杭州就被人捉拿了回去,若不是她的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兩人便再也沒了見面的機會。

他夢見她死了,是妻子派人做下的手腳,她死在產床上,沒有來得及與他說一句告別的話,他還夢見自己死了,因為太思念她,精神恍惚,一腳踏空落入水中,結果沉入了一片烏黑的寂靜。

等著他醒過來,他是個七歲的孩子,而那個夢依然很清晰,他努力的回想著夢裡的一切,驀然發現自己只記住了一個叫相宜的名字。等到回外祖母家探親,見到了她由繼母帶著來拜年,與夢中的一切重疊了起來,他忽然明瞭,原來夢裡的一切不是夢,那是他的上一輩子,是他與她糾結磨難過的前世。

既然老天給了他這個機會,他就不願再放過。上輩子被他辜負過的人,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傷害她,他要用盡全力去保護她,要用大紅花轎將她娶過來,不讓她再受到傷害。

嘉懋深深的望著相宜,眼中有一種探求的神色,相宜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她再也無法忍受屋子裡這曖昧而尷尬的氛圍,轉過身一把撩起了門簾。

北風從門簾低下灌了進來,冷冽刺骨,讓嘉懋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相宜已經跨步走了出去,大紅色的掐腰小棉襖,下邊是一條同色撒花緞子面的長裙,她的身影就如一團火焰在這夜色蒼茫裡跳躍著,將嘉懋的心點亮,呼呼的燒了起來,暖暖的一團在胸口,怎麼樣也壓不下去。

他跟著相宜走了出去,外邊寶柱正在帶著連翹放煙火,黃娘子秦媽媽劉媽媽方嫂都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