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大老爺聽著林知府將錢沐陽告狀的緣由說了一遍,當即也是啞口無言,實在說不出話來,朝林知府行了個大禮:“我母親年歲已高,只求知府大人不要用刑,至於判決,自然是知府大人說了算。”

將嫁妝判回給相宜,自己只有得好處,何樂而不為?駱大老爺已經打定了主意,等著相宜拿回四間鋪子,他非得將那幾間鋪子弄到手,派幾個人去打理,每年的收成可以吞掉一大半,足夠自己在外頭的花銷。

林知府瞧著駱大老爺的眼珠子不住的轉來轉去,知道他打了這嫁妝的主意,心中鄙視,這駱家實在沒有一個好人,一分親情全無,對於一個孤女,竟然這般打壓,也不知道那駱大小姐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現兒得了楊老夫人的信,將前因後果都弄了個清清楚楚,又得了僕婦們的回報,更是對相宜有了幾分同情,駱大小姐孤苦伶仃,自己一定要替她伸張正義才是!聽到楊管事嘴裡轉來楊老夫人的話,更是覺得意氣風發,無論如何,明日定要讓那駱老夫人與駱慎行空著手回去,休想再佔駱大小姐的便宜。

第二日用過早膳,駱老夫人與相宜就被帶了去知府衙門的前堂,在前邊領路的僕婦笑著道:“駱大小姐請莫要驚慌,我們家大人是極為和氣的,絕不會亂用刑。”

相宜捏著衣角低聲道:“昨兒雪珠姐姐說,林大人被華陽百姓贊為青天,我想他定然不會為難我與祖母,只是不知道為何我舅舅要告我們,心裡想著就難過。”

駱老夫人走在後邊,不聲不響,昨晚她沒睡得大好,素日裡頭歇息,都是好幾個人服侍著的,昨日就只有一個丫鬟,她也不喜歡不熟悉的人近身服侍自己,全靠著相宜替她淨面洗手。她望著前邊那小小身影,心中的疑惑時而消除時而又湧現,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個孫女兒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本來就這般無辜。

相宜跟著僕婦走到了公堂,見著中間一張案几,後邊坐了個穿著官服帶著烏紗帽兒的中年男人,臉色白淨,幾綹長鬚,瞧著不像是奸惡之徒的面相。公堂裡站著一個約莫四十的男人,一副神情懈憊的樣子,肩膀塌了半邊一般,整個人似乎都沒有精神。

這人難道就是自己的大舅錢沐陽?相宜站在門口,有些疑惑。這時,站在公堂門口看審案的人群裡忽然擠出幾個人,直奔著相宜跑了過來:“姑娘,你昨晚沒受苦罷?”

劉媽媽、翠芝與連翹都過來了,相宜心中一陣熱,搖了搖頭:“沒有,昨晚我睡得很好,知府大人還派了個丫鬟姐姐服侍我與祖母歇息。”

劉媽媽愣了愣,怎麼自己姑娘提起駱老夫人這般親熱?這邊翠芝卻已經會意,笑著道:“老夫人與小姐都受驚了,都怨舅老爺,好端端的告什麼狀呢。”她牽著相宜走到了那個中年男子面前,彎了彎腰:“舅老爺。”

果然是自己的大舅,相宜瞧著那雙小眼睛,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外祖家裡的人,自自己知事開始,便沒見到過一個,逢年過節也見不著一件小小的禮物。楊老夫人只拿了三千兩銀子引誘著,他便馬上奔波忙碌了起來。

什麼親情,什麼血緣,在這位大舅身上完全是看不到的,他只會考慮銀子,考慮各種利益,唯獨不會考慮自己是他的外甥女兒。不過這樣也好,正是有這種人,才能將母親嫁妝的事情擺到明面上邊來,才能不用自己開口就能將母親的嫁妝拿回來。

“大舅舅。”相宜抬頭望了望錢沐陽,輕聲喊了一句。錢沐陽有幾分尷尬,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將腦袋轉到了一旁,不再看相宜,這邊林知府一拍驚堂木:“開堂!”

衙役們的威武棒點著地不住的響,公堂門口的百姓頓時停住了議論,好奇的看著站在公堂上的三個人。一個師爺從斜裡走出,拿出了一張狀紙唸了起來,上邊大致是說要控訴廣陵駱辛氏,侵吞兒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