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間屋,我撫摸著三叔健壯無比的胸脯,一臉羨慕地說道:“三叔,你長得太結實啦,你的肌肉真硬啊,三叔,你的豆油都灑沒了麼?”

“沒了,”三叔把我放到床上,雙手一攤:“都給火車站擦地板了,哈哈,大侄子,沒事,這次賠了,下次再想辦法找回來,可到是的,”

三叔非常老成地說道:“做買賣,有掙就有賠,大侄子,這做買賣可不容易啊,可不像你爸爸坐在辦公室裡畫圖,做買賣,什麼事情都興許遇到,什麼風風雨雨的,都要歷受。唉,可到是的,”

三叔不再心痛他那灑掉的豆油,開始津津有味地講述起他走南闖北,投機倒把時,一樁樁、一件件有趣的事情:“這一次,大侄子,我們一夥人首先跑到了嫩江,可是,什麼買賣也沒有做成,我們只好跑了回來,一上火車,我們發覺從嫩江到加格達奇這趟線亂的不得了,做車誰也不買票,大夥都說,這條鐵路線叫什麼、什麼‘白拉線’,哈哈,大概是不用花錢,白拉你的意思吧。

於是,我們誰也沒有買票就混上了車,可是,他媽的,那天不知怎麼搞的,突然間就驗起票來啦,這時,眼瞅著就要到加格達奇啦,我們沒處躲藏,楊撇子急得要跳車,問我敢不敢,我說:我可不敢玩命,乾脆補票算啦,可他硬撐,說:這有啥怕的啊。說完,他真的就從車窗裡跳了下去。

我可沒敢跳,老老實實地補了票,出站後,我們一夥人就在站前廣場那裡等著楊撇子,約摸有幾個鐘頭過去啦,才見楊撇子大老遠地,一瘸一拐地向我們這走過來。我問他咋地啦,他紅著臉說:媽的,跳下去的地方正好是個煤堆,一下子沒站住,就滾了下來啦,摔成這樣。

哈哈,可倒是的,為了省幾個錢,差點沒把腿摔折了,大侄子,你說,這犯得上犯不上!唉,可到是的,“

“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聽到我的話,三叔愈加興奮起來:“還有一次,”

“老三啊,算了!”爸爸給三叔抱來一床棉被:“就別提你那些熱鬧事嘍,快點休息、睡覺吧!”

“啊哈,”三叔蓋上棉被,依然餘性未息:“真的撐著嘍,肚子好脹啊,睡不著啊,大侄子,還想不想聽三叔講故事啦?”

“想,想,”我感覺著三叔是個極有趣的人,漸漸地喜歡上他,我拉著三叔粗壯有力的手臂央求道:“三叔,再給我講一個吧!”

“大侄子,”三叔用被頭矇住腦袋,悄聲說道:“三叔給你講西遊記,你想不想聽啊!”

“想,想,”

“好,三叔先給你講一個孫猴子偷吃人參果的故事,……”

“老三,”午後,爸爸反覆地推搡著睡得尤如死豬般的三叔:“快點起來”

“哎,”三叔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懶懶洋洋地坐起身來:“好累啊,冷丁睡個好覺,這乏勁一下子就上來了,唉,可倒是的,真困啊,這身上到處都痛,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老三,”爸爸說道:“我這裡還有點白菜和土豆,你拿回去吧,還能對付吃幾天!”

“可是,”三叔撓撓亂紛紛的腦袋瓜:“哥,就是這些不值錢的破玩意,火車上也不讓帶啊,讓人家給查出來,也算是投機倒把啊,也得沒收啊!”

“咱們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啊,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啊?”

“老三啊,你呼呼睡大覺的時候,我想了好半天,你看這樣行不行?”爸爸將嘴巴俯到三叔的耳邊,輕聲嘀咕一陣,三叔混蝕的眼睛頓然一亮:“哈,哥,還是念大書的人腦袋好使,這主意高,”三叔豎起了大姆姆:“高,高,實在是高!”

爸爸不再理睬三叔的讚賞,他將家中僅有的一對皮箱從床底下拽了出來,將裡的破東爛西一股腦地傾倒出來,然後,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