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汪剛說完,不等蕭蕭說話,他眼睛瞪了瞪。

“哦。”他故意搶話,拖長著尾音:“我想起來了,你不是他的孫女,他孫女已經死了,骨灰好像,就埋在院子裡的菜地,當時我們還商量著,要不要趁夜裡把骨灰挖出來,給你撒到海里,你就不用守著那破院子了!”

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陳伯,當即紅了眼睛,整個人像是被注入魔力般,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猛地推開了程汪。

“你再說一次!”陳伯高聲喝道。

圍著的施工隊幾人,皆是一驚。

但正在氣頭上的程汪,就是想見陳伯動怒,陳伯越急越生氣,他就越開心。

不然就算拎著陳伯的領口,陳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實在是沒勁。

“我再說一百次都沒有問題。”程汪越說越來勁,瞪著眼睛就道:“我們還商量著,打算把你孫女的骨灰挖出來,給撒到海里,你聽清楚了嗎?把她扔到海里!”

只見陳伯眼睛通紅,整個人氣得發抖。

而程汪還在一字一句的說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一枚尖針,重重的紮在陳伯的心裡。

即便程汪沒打算這麼做,只是當時大家圍在一起,實在拿陳伯束手無策,開玩笑說的一句話,但現在用來氣陳伯,格外的有用。

所以程汪就樂此不疲,看到陳伯難受,他心中的憋屈就能消些。

而他根本不知道,對於陳伯來說,這些話又意味著什麼。

忽然間,一個巴掌從側面甩過來,猝不及防又不失力道的甩在程汪的臉上。

“閉嘴!”蕭蕭站了出來,趕在陳伯要拿東西打人之前。

程汪被那巴掌打得一驚,痛倒不是很痛,主要是當著那麼多人面前,讓他折了面子。

“你又是什麼東西!”程汪大呵一聲,揚著手沒落下去:“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還你一巴掌,讓你在醫院躺半個月起步!”

“那你是什麼東西?”

蕭蕭直言懟道:“你知道孫女對於陳伯來說,意味著什麼嗎?生而為人,你怎麼可以拿著一個死人來開玩笑?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因為家人的離世,而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你難道沒有家人,你難道就不會死,你想等你死後,有人拿著你的死去攻擊你的孩子,你在天之靈,要是知道的話,會有多難過?”

她說的話,擲地有聲。

站在面前的程汪,被她的氣勢所懾到,一時之間腦子沒轉過來,沒回答上她的問題。

劉浩跟同事都看呆了。

劉浩嚥了下口水:“她是真不怕,施工隊隊長揍她啊?”

同事擰眉,生出些許憐惜之心:“長相明明是清冷的那掛,可沒想到是個性情中人,一心護著陳先生,幫他出頭。”

劉浩點頭,轉身看了看通道處:“怎麼保安這麼久還沒來,再不來,這事要越鬧越大了。”

“剛去叫的時候,說要多叫幾個人,所以來得晚些,不過應該也快了。”

就在此時,施工隊當中,有人站了出來,上下看著蕭蕭。

“哦……”隊員抓著頭,指著蕭蕭:“我說怎麼看你那麼眼熟,你不穿工作服的時候,還真不好認,你是殯儀館的人吧?”

聞言,眾人皆是一片唏噓。

因為不管怎麼看,蕭蕭長相端莊而大氣,一雙眼眸冷冷清清,像是坐在辦公樓裡的白領人物,怎麼都跟入殮師聯絡不到一塊。

再加上,大多數人對死亡的畏懼,本能的會覺得,跟死人打交道,就代表著晦氣。

程汪頓時更加來勁,咧著嘴角笑了起來:“我說你怎麼突然那麼激動,原來你就是幹跟死人打交道的活,所以就見不得我們當著陳伯的面,說他死去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