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異味和灰塵都衝得乾乾淨淨之後才能睡覺,否則他就跟得了強迫症一樣全身難受。

韓越在原則問題上不讓步,生活細節上是願意遷就的。只要晚上回來時楚慈醒著,他一定儘量抽完煙之後刷牙,洗完澡之後才上床,免得楚慈大半夜睡不著覺全身發癢。

但是如果他回來時楚慈已經睡著了,那麼一洗澡就會把他弄醒。楚慈是個一旦驚醒就很難入睡的人,韓越不想弄得他第二天頭疼,所以有時脫了外套直接上床,反正楚慈睡著了不知道。

韓越躺在楚慈身邊,看著他耳朵後一小塊柔嫩的面板,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楚慈的頭髮。在橙黃色的暖光下,柔黑油亮的頭髮映出軟和的微光,就像微涼的綢緞一樣從粗糙的手指上滑過,撓得人心癢癢。

窗外映出深夜都市的霓虹燈,視窗半開著,溫和的晚風拂動著布藝窗簾。遠處隱約傳來馬路上車輛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晚裡就彷彿潮水一般,漸漸的遠去了……

韓越心滿意足的湊過去親了親楚慈的頭髮,正準備關燈睡覺,突然楚慈動了動,低聲問:“……韓越?”

韓越只要被叫一聲名字就覺得很幸福,輕聲回了一句:“嗯,睡吧。”

誰知道他還沒幸福完,楚慈接下來的話就足以兜頭潑他一盆冷水:“洗澡了嗎?”

“……不會吧這都幾點了!乖,將就一下啊。”

楚慈揉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拎起枕頭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韓越嚇了一跳:“你上哪兒去?”

“睡書房。”

韓越一骨碌爬起來:“差不多得了啊你!行行行,我去洗澡,洗澡總行了吧。操,大半夜的回來還不給老子上床……”

韓越一邊嘀咕著一邊草草去浴室衝了一把,速度快得像打仗,三分鐘之內搞定,全身上下帶著水珠衝出來。他衣服全在浴室裡脫光了,只剩一條浴巾圍在腰裡,身上肌肉精悍結實,腰側和背部有幾道暗暗的彈痕。按理說韓越脫了衣服是非常有料、非常賞心悅目的,偏偏楚慈已經背過身去躺下了,連正眼都沒給。

韓越迅速爬到床上去,連人帶被子把楚慈往懷裡一抱,問:“這下行了吧?”

楚慈緊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就你事多。”韓越嘀咕了一句,又笑起來,低聲說:“對了,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我今天跟我爸說起你,他叫我把你帶回家看看,就這個星期天,你看怎麼樣?”

楚慈有剎那間什麼反應都沒有,緊接著猛地睜開眼睛。

韓越從身後抱著他,當然看不見他臉上什麼表情,只見他半天不動,還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句:“啊,怎麼樣?這個星期天跟我回趟家吧?我家老爺子老太太,還有老大跟他媳婦都在,沒外人。”

楚慈沉默了很久,久到韓越都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才聽他低聲說:“好。”

“……啊?同意啦?”韓越大喜過望,“同意去見我家老爺子啦?”

楚慈伸手啪的一聲關上燈,明顯不想再多說一個字。這拒絕的態度並沒有影響到韓越的好心情,他摸黑在楚慈臉上親了一口,愉快的說:“行,睡覺!”

臥室裡一片黑暗,靜寂猶如潮水一般洶湧而入。黑夜猶如長河一般,遠遠傳來馬路上車輛駛過的聲音,彷彿河岸飄渺的微光一樣朦朧不清。

不知道什麼時候楚慈睜開眼睛,盯著黑暗中某片看不見的灰塵,安靜了很久很久。

韓越對楚慈跟他回家的事情感到很愉悅,導致他連續幾天都心情不錯。這罕見的好心情甚至讓他那幫狐朋狗友都深感詫異。

星期六那天晚上裴志打電話來叫韓越出去打牌,沒想到被一口拒絕了:“不行,我得在家做幾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