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琪盯著玖瑤的臉。

以這樣的角度,這樣近的距離,俯視著柔情萬種的她,他感到體內溫度迅速攀升。

此時此刻,要說沒有半點邪念,那是撒謊。

但母親的話,也令他更加清醒。

玖瑤已經是顧寒夜的妻子了,她愛的是顧寒夜。

自己也已經答應玖瑤,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

“瑤瑤不愛我,媽,她不愛我,可能這就是命吧……”他把手臂收回來,低著頭坐在玖瑤的床邊,“所以,不要再逼我了。”

母親站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臉。

顧天琪發現母親流下了眼淚。

母親對他說:“天琪,你知道媽媽為了咱們娘倆進入顧家,付出了多少努力?如果媽媽要的是撐不死餓不著的安逸生活,當初大可以嫁給某個追求媽媽的人,犯不著不要臉地纏著你爸不放。但媽媽不甘心啊,有機會擺在眼前,傻子才會放棄。”

母親蹲下身子,激動地對他說:“兒子啊,咱們進了顧家,就好比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這巨人的肩膀,是你媽媽費了多少苦心才爬上來的。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了呢?”

母親一邊說,一邊搖晃他的肩膀,好像試圖把他喚醒。

“兒子,你必須堅強起來,像過去一樣,拿出那股不服輸的勁兒來。你要贏了顧寒夜,當顧家的主子,讓那些曾經看不起咱們的,統統都夾起尾巴低下頭。更何況,你頭腦靈活,有經營天賦,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比顧寒夜做的好。所以不要再像個女人似的,天天窩在家裡看花養魚,好不好啊!”

顧天琪疲憊地望著母親,他發現,母親根本不理解他,也不真正在意他心裡的感受。

他嘆了口氣,說:“媽,車禍之後,我的身體和心理的確都受到了影響,但什麼病都不是一天就能好的,您為什麼就不能多給我些時間來恢復呢?等我恢復好了,我會努力證明自己能力的!”

母親顯然不信他這套說辭,她指著床上的人,像指著一個工具似的,說道:“那就從她開始,證明你自己!不要怕,媽媽都替你想好了,只要她成了你的女人,媽媽就有辦法讓她和顧寒夜離婚!”

顧天琪可以理解母親的立場,也能感受到母親對他的期望。

但他這段時間,他清心寡慾,真的靜下心來想了很多事情。

母親想讓他贏得爺爺的偏愛,父親的認可,最終成為顧家的主人,掌管顧氏集團,風風光光,萬人之上。

這也是母親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如今這些期望,正向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的身上。

他根本不想要這些,母親卻不許他不要。

母親只是不停要他去爭,去搶,去佔有,去擁有支配他人的權利。

所有她自己沒有實現的人生價值和理想,都希望他來完成。

所以,從小到大,母親就要他和顧寒夜比,他對顧寒夜的恨意和嫉妒也越來越強烈。

他像個小丑似的,贏一次顧寒夜,就手舞足蹈,輸給顧寒夜,就急得原地跳腳。

可到最後才發現,顧寒夜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過,或者說從來不怕被他搶走什麼,甚至還給了他歷練的機會。

顧天琪這才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顧寒夜的這份篤定和自信。

他再也不想莽撞地像個青春期的小子,整天活在亢奮的叛逆期裡,只想著日天日地。

“媽,你不用勸了……”

然而剛一張口,心臟突然跳快,讓他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不禁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