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裡開始播放程小羽這趟車的檢票通知,程小羽該走了。

她拎起行李,排隊檢票進站,又看了一眼進站口。

對不起,時總,對不起……

在愛情裡,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不能為了我們的愛情,拋棄一切。

如果將來我們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相遇,希望那時候,你未娶,我未嫁。

心中這樣期望著,但程小羽也知道,這種可能其實很小。

時間和距離,可以沖淡很多東西,現在熾熱如火的感情,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突然熄滅,變得不那麼重要,只剩一片回憶的灰燼。

另一方面,兩人之間的威脅也不可能完全解除。

就算將來時沉淵把於家的威脅徹底擺平,把於曼寧那個女人關進瘋人院,程小羽也不敢再和他在一起。

因為於曼寧說了,她安排了人,會一直一直盯著他們兩個。

只要程小羽和時沉淵在一起,於曼寧的人就會去暗殺小羽的爸媽。

這聽起來是那麼不真實。程小羽也曾懷疑過,於曼寧真的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但是誰知道呢?

這也算不上什麼特別難實現的事情,只要有足夠多的錢和勢力。萬一於曼寧真的能做到呢?

所以這一別,應該就是永別了。

她腳步機械地挪動,透過閘機口時,心中已是一片茫然。

原來,心痛到了一定程度,會讓人感到麻木,對周圍一切事物的感知也都變得遲鈍,就像開啟了自我保護機制。

她就這樣麻木地上了高鐵,找到了自己座位,兩人座,她是靠窗的位子。

行李放上行李架,安靜坐好,等待發車。

春末夏初的海城,白晝長,黑夜短,晚上七點多,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但華燈已初上。

看著遠處那星星點點的光亮,程小羽開始想念剛剛離開的那個小家了。

時總還在加班,他可能還在想著,早點結束工作,好早點回去見到她。

她卻逃走了。

列車緩緩啟動,駛離月臺,看著緩緩倒退的車外風景,程小羽閉上眼睛,兩行眼淚滾落臉頰。

來不及把眼淚擦乾,旁邊座位上的旅客落座了。

那人應該是在發車前最後一刻上車的。

落座後,身上還帶著風塵僕僕的氣息。

程小羽沒看對方,忙把臉別過去,快速抹了下眼淚,不想被旁人看到自己在哭,萬一遇到那種熱心腸的,還要問問她沒事吧,實在讓人疲於應付。

但她從車窗的反光鏡面上看到了旁邊那男人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好看。

他穿著一身西裝,看起來很高階的樣子,不止是高階,是……熟悉。

他身上的氣味也熟悉,有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而且是很清冽很獨特的一種香氣。

程小羽的心臟突突地加速猛跳。

她慢慢移動身子,從鏡面裡看到了旁邊那人的臉。

那人也剛好側過臉,看向她,兩人視線在鏡面裡交匯。

程小羽凝固了一瞬間,重逢的喜悅,和在劫難逃的絕望,同時在她腦海裡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