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夏都督的東南軍,已經不堪我、重負,眼看就要城破人亡了。

煌煌的王者,終於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憤怒,此次前往大漠,實際是中了燕回和骨力阿術的奸計,沒有找到南疆大長老不說,還損失慘重,青夏更是為了營救自己而陷入死地,若是她真的有事,他又該如何自處?

男人暴怒之下,索性不在隱藏蹤跡,帶著八萬大軍,一路衝殺,向著盤踞在大漠上的各方軍隊殺將而去。那些被各方勢力留在路上,準備接應各自大軍回撤的軍隊突然遭遇這頭憤怒的獅子,怎麼能組織起來有效的攻勢,三下兩下就被楚離斬草除根。無論是村莊,部落,軍隊,全都不能倖免,絕望中的男人自暴自棄的放手大幹,不計後果地殘忍屠殺,馬蹄過處到處都是橫流的鮮血,等到他們接近樓蘭的時候,身後已經堆積了上百萬的屍首。

這是一場毫無人性的屠殺,就連當初匈奴人打破陰山,衝進中土,都沒有造成這樣大的殺戮。屍首焦土之上,每每都有高掛的黑龍旗和楚離血淋淋的親筆題字:來而不往非禮也,各位請笑納。

楚離終於不再隱蔽自己的,他堂堂正正地打著南楚的旗幟,昭告天下自己的目的,六年前,在白鹿原上,他曾經不顧舉國的反對,一意孤行地去營救那個心心念唸的女子。今日,他也這般放肆無顧及地呼嘯而來,用百萬亡靈,作為自己前進的輓歌。

和她的性命相比,那些微薄的虛名對他又有什麼意義?就算被天下蒼生所棄,被萬千生靈唾罵,又有何妨?如果她真的被匈奴人所傷,那他就要將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命一同屠滅,為她陪葬。

夕陽西下,戰事進行的越發慘烈,楚皇的突然到來,讓城內所剩的東南楚軍士氣大振,楚軍裡外夾擊,攻勢猛烈,聯軍久戰,本已疲憊,再加上齊安猝死,東齊陣型大亂,匈奴和西川各自為戰,很快就被楚軍撕開了防線,如同尖刀一般地狠狠地插了進來。

天色漸黑,又漸漸明亮,漫長而漆黑的長夜終於緩緩過去,第一縷璀璨的陽光碟機散了清晨的薄霧,聯軍終於如潮水般潰敗而去,倉皇向西,一路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漆黑的戰旗,招展飄搖,所有的南楚軍人們放聲大笑,興奮地歡呼聲衝破了雲霄,漸漸地在天幕上匯成了一股無法阻擋的洪流,咆哮且昂揚,充滿了高昂的喜悅。

身黑甲的男人在眾多黑衣衛的護衛下腳步匆忙地走上城樓,冰冷的鎧甲穿在他的身上,一雙劍眉緊緊地皺起,雙眼閃動著黑暗的光澤,鼻樑英挺,嘴唇緊抿,鎧甲上還有鮮血的味道,鋒利的佩劍仍舊在不斷地向下滴著血水,護腕已經殘破,隱隱有傷口在向外滲著血絲,他的周身都是低沉壓抑的顏色,充滿了欲噬人的鋒芒。然而,在他的腰間,卻懸掛著一隻翠綠的玉佩,晶瑩剔透,宛若琉璃,下面,掛著兩隻青白相間的繩結,其中一隻顯得有些髒了,透過光影,隱隱可見上面編織而成的平安二字。

腳步,在踏上城樓的那一刻突然停止,男人劍眉緊鎖,一雙漆黑的眼眸好似深沉的大海,緊緊地盯著前面那個單薄消瘦,靠在旗杆上的嬌小身軀。在那個人的身後,漆黑的黑龍旗迎著清晨的風在飛揚招展,巨龍盤旋,猙獰欲出,越發顯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千言萬語衝到嘴邊,倉促間,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路上,他想了千萬遍的話,驟然間沒有了說出的勇氣,他不知道自己的是怎麼了,他可在面對著千軍萬馬,可以談笑殺人不皺眉頭,可是面對著她的時候,卻總是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像是一個害羞的毛頭小子,只能固執地站著,固執地皺著眉頭,固執地望著她,似乎只要能夠望著她,一切就已經足夠了,千辛萬苦,歷盡艱險,九死一生,只要能看上一眼,也就足夠了。

“梁先生還是找到你了,真好。”

清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