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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茶煎茶茶茶……’牧童兒倒騎牛背,笛羞杜宇,笛醉雲霞——‘雲霞雲霞霞霞……’”
在這聲音突然出現後,有兩片葉子從那棵大樹上落下的時間,我完全忘了自己在幹什麼。那兩片葉子被風吹著時而貼一起時而又分開,發出一陣一陣的簌簌聲,與我的喘息一唱一和。這讓我感覺時間就是這步伐,一天夠多少下就黑天。我盯著那兩片葉子落了地變成一地葉子,我踩在上面,發出清脆悅耳的微響,奔去那就在附近的花仙子。娘叫了我一聲,也追著跟來。我沒有慢下步伐,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她跑了。然而見了面說什麼我卻完全沒有想過,以致後來,她眼神隔空點穴,一下將我定住。我站在老遠傻看著她,在一片枯黃中,她一團鮮豔。乍見我冒出來,她又驚又羞地低了頭,好在終究偷偷一笑,是沒討厭我。我囁嚅著嘴,想問,“你是仙子嗎?”轉念一想,俗氣。不如問,“你不是仙子嗎?”如此不俗,但若個中詼諧不被理解,就直接白痴了。我正左右為難,仙子搶先道:“歌是你唱的嗎?你真有力氣!”
我使勁點點頭,忽然間特豪邁,鬼使神差地向她走去。實際上我本想答聲“是”,可發現依然未恢復說話能力。這種情況下居然大步走了過去,當真勇猛。但是在本身不正常的情況下若事情正常那是非常不正常的,而在這類事上現實總會非常正常。只是我不明白,為何我摔倒的時候不是縱向趴下,這樣子只會疼一下,而在這樣一個坡度,苦於人體與桶形的相似,橫向就意味著我勢必要滾下去。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滾途中我聽見來自兩女聲驚慌的尖叫,孃的聲音雖遠點卻遠遠洪亮。邊滾著我就想:糗了糗了。
比較欣慰的是仙子並未被我的詭異嚇跑,而是直接嚇愣了。當我滾到她腳邊停住時她還本能地一抖腿對我來說就是被踢了一腳。不幸的是這一腳恰踢中要害。霎時間,我的意識全由顏面轉移到疼痛。而她終於鎮定下來,伏下身關心我傷勢:“怎樣了怎樣了?”
我故作鎮定,試著感觸了一遍身體,道:“我頭疼,腳暈——不是,我腳暈,頭疼——不是,我腳疼,頭暈。”仙子怔著倆眼,也一臉暈。
事實上我最大的痛苦依然是拜她所賜,只是難於啟齒。我都不好意思直接捂著,手只按到小腹處。心中無比渴望自己此刻有內功,能發一道下去以代替手撫慰。但是隻一息間,我便全無這種渴望,只恨不得將另一隻手也呈上去讓她把脈。娘十分不令我期待地關切喚著過來,過來便捧起我的頭,晃了兩晃發現沒事,心安放下。我腦中一陣暈眩。
仙子道:“他沒事姑姑,你放心好了。我家就是給人瞧病的,我剛給他瞧過了。”
我說腳腕疼。話音未落,仙子將我鞋脫了,空氣隨即異樣。仙子埋怨說,臭死了。我說昂。仙子補充說,蒼蠅都給燻跑了。娘又爆料說:“這幾天讓他洗腳就不洗。”我臉窘紅得耀得眼睛睜不開,只想地上有條縫,我鑽進去。驀地腳上一陣涼意襲來,我睜眼一看,見系在我腳踝上的竟是仙子的手帕。她手中端著水壺,想來方才是為手帕浸了水。頃刻間,我更覺得她的的確確就是妙手回春的仙子,而那水就是仙水,我並且果然哪都不怎麼疼了。
(1)第一章(12)
仙子起身拍拍弄髒的裙襬,悠悠道:“姑姑,去我家用些藥吧,就在那邊山下。”
娘道:“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哎,我來扶就好。”
仙子道:“姑姑別客氣。我爹常對我說,治人一病,勝造七級菩提。”
我喃喃道:“我怎麼記得不是這麼說來著……”
仙子打我一下道:“就是這麼說的,不信你問我爹去。”
我道:“你袖子裡什麼香味,你一打我好香。”
仙子道:“這是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