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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約翰醫生聽說動員人參加紅軍,臉色變得像手術巾一樣雪白。他悄悄對瑪麗亞說:“萬能的主啊,看來傅院長捨棄神聖的上帝,跟著共產黨紅軍走同一條道路,只是早晚的事了。”瑪麗亞說:“傅院長如果不肯再追隨上帝,咱們福音醫院的醫生、護士還會追隨他嗎?”魏約翰喃喃道:“那只有萬能的主知道了。”
出乎許多福音醫院同仁的預料,全院第一個主動向傅連暲院長要求報名當紅軍的,竟是汀州城內土生土長的護士瑪麗亞。
魏約翰醫院嘆氣連連,他說:“完了,瑪麗亞,肯定是那個穿黑皮衣服的共產黨特派員赤化了你,要麼就是那個在咱這住過院的丁連長?你怎麼會想到去當紅軍呢?你的家境那麼好,在家又是獨生女,你就不替父母考慮?”
瑪麗亞不知該怎樣回答魏約翰醫生。他說得倒也沒錯,自從接觸過柳達夫和丁泗流之後,她變得和魏約翰醫生越來越無話可說了。
加入了紅四軍的瑪麗亞也領到了一套簇新的軍服。她穿回家的時候,一抬腿進門正與父親撞個正著。羅裁縫眉頭一皺大吼了一聲,嚇得瑪麗亞母親一哆嗦,把手裡一隻青瓷花碗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香香,脫掉!你給我脫掉那身老虎皮!”
羅裁縫吼叫的聲音更高了。瑪麗亞嚇得快要哭出來了。主啊,難道父親真的不允許她當紅軍?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屋裡脫掉……真是難看死了!哪個下三爛的傢伙黑了心腸,敢用這樣的手藝……呸,這也叫手藝?純粹是糊弄人家紅軍嘛!”
瑪麗亞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原來,父親不是對獨生女兒參加紅軍發火,而是對她身上那套新軍服不滿。他一眼看出,那不是出於自己之手,天知道是汀州城哪個沒出道的蹩腳裁縫在糊弄紅軍呢。布是好布,斜紋的紡洋布,不是那種閩西山區百姓家裡私紡後一擱幾十年的老布,那種老布粗糙不說,還透著一種隔年醬菜的陳味。不過,這布原來肯定不是灰色,只是染坊的染缸改變了它的顏色。羅裁縫知道紅四軍在汀州趕製軍服,用布量實在太大了!能搞到手的布匹能有幾多灰布?無奈之下,他們像徵用裁縫一樣徵用染坊,把弄到手的布匹統統染成了灰色。女兒這套軍服染得不勻不透,看上去有些花花搭搭,這令羅裁縫無法忍受。
十 月亮女神一支歌(2)
瑪麗亞換掉那身軍服後,羅裁縫戴上花鏡,立即動手,親手將那套新軍服做了改動。首先,他收緊了半截肥褲的腰口,女兒如花似玉,正在妙齡,哪能像掮槍扛炮的那些粗人一樣,留那麼粗的腰圍?此外,他還把領口處的紅領章外面的一圈黑邊拆掉,又重新精心地縫上了一道黑紗,他把黑紗大部滾在了內裡,只隱約露出了一道淺淺的黑邊。這道黑邊,是紅四軍在統一製作軍服時特意交代所有裁縫都要照做的,據說是為了紀念一位叫列寧的蘇俄共產黨長官逝世五週年。羅裁縫早就有個感覺,紅四軍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明明軍隊上楊柳挺拔的女兵,可做起軍服來,卻男女不分,做成清一色裝稻穀用的麻袋一樣的肥褲大布衫,外面還吊著兩個中山裝似的口袋,可羞死他們這些手藝高超的裁縫佬了!
紅四軍讓羅裁縫親手製作朱、毛長官的軍服,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