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會抽菸了,姿態嫻熟。

對於和H的那段,她說得很平靜,淡淡的,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她說是在大一就發現H有變化的。以前每個週末都會見面,可是後來H說週末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所以不能經常見面。女人對愛情這碼事最敏感,但倪喜紅本身就是個隱忍的女孩,她想總有一天,男人會看透風景的,何況在一起時,H還是對自己很好很細心,也經常送自己小禮物。

只要他不提出分手來,倪喜紅也不會主動提出分手。她以為自己能忍,她以為愛情就是一場滴水穿石的過程。

第62節:第五章 平地風波起(8)

大二第一學期開學時,他們一起坐火車去的上海。在上海站,她看到了那個女孩,穿著白色的裙子,站在一角,安靜又幽怨地看著他們。H牽倪喜紅的手放鬆了,只是放鬆了,沒有完全放開,頭一低也沒有理睬那個女孩,義無反顧地牽著她上了一輛計程車。可倪喜紅騙不了自己,那隻放鬆自己的手,那微妙的一瞬間。

初冬一個週末的清早,她去H那兒。H在交大附近租了一間房子,以前的每個週末,他們倆在那裡度過,一起做飯、看書、Zuo愛,像一對小夫妻。

她拿鑰匙開門時,發現門是從裡面反鎖的。她敲了門,裡面有聲音卻沒有人應。她立即明白了,站在門外喊:“你今天不開門,我也不會走。”

這樣僵持了一個多小時,門開了。她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那個女孩,正是她在火車站見到的女孩。

“我好冷,H。”她抱著自己的雙肩,可憐兮兮地看著H,“你能抱抱我嗎?”

H抱住了她。她至今也不能明白,H在那個時候為什麼還要抱自己。明明和另一個女孩纏綿了一夜,垃圾桶裡層層的衛生紙,滿屋子的腥味和女孩憤憤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她不正眼瞧那女孩,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床,她想起自己也在那張床上躺過,如百合一樣,在上面悄然綻放過,現在有另外一個女孩在上面躺過,雙人床三人行,真是諷刺。

“我好餓了,H,早上趕過來我還沒有吃東西,你這裡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嗎?”她嬌嗔道。

“我去給你煮泡麵。”H還是那樣溫存,對於那個女孩,他置若罔聞,不予理睬。他只是心虛,畢竟倪喜紅在他的心裡的定位已經和妻子差不多了,畢竟是雙方家裡都同意的,何況倪喜紅從來不吵不鬧。

H在房間裡給倪喜紅泡了包面。自始至終,那個女孩像是一個充氣娃娃似的擺放在那兒,沒有言語。

()

“我要你餵我。”倪喜紅依然撒嬌地說。

H真喂她,把泡麵放在嘴邊吹涼了一根根往她嘴裡送。倪喜紅始終笑著,但笑容都是僵硬的。她的心在某種疼痛中早已縮成了一塊小小的、堅硬的石頭。

第63節:第五章 平地風波起(9)

那個女孩終於起身,打翻了H手中的麵條,大聲叫著說:“我算什麼?”然後掩面跑出了房間。

這是一場鬧劇,是倪喜紅導演的一場鬧劇。她以為自己會哭、會鬧、會哀求他還愛她,可是此刻,她流不出半滴淚,她不是個堅強的女孩,但,這個男人讓她學會了堅強。

看著一地狼藉,倪喜紅冷靜地對H說:“我今天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這張床,我曾經躺過的地方給燒掉。”

她走出了H的房子,H在後面追著她。她不想理睬他,也不想聽他的解釋。碎了的碗,你撿起來,修補好,也改變不了它曾經碎裂過的事實。她不需要一隻拼補過的碗,那些縫縫隙隙全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

H後來去學校找過她,她給他的也是一個素手裂紅裳的決裂。她是個容不下瑕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