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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君讓臉色發黑——納蘭述率先遣使談和?怎麼可能!別說他堯國現在佔盡上風,根本沒有必要談和,就算他堯國輸了,以納蘭述和大燕的血海深仇,也萬萬沒有這個可能。
他在最不可能的情形下派人來談和,擺明了其中有貓膩,可恨這群尸位素餐,只顧個人得失的臣子,一聽說可以罷戰談和,還幻想著能挽回自己的損失,個個眉飛色舞,跪在階下不肯起身。
朝中武將倒是主戰的,但燕朝以武奪天下,建國後歷代皇帝對武將十分忌憚,一直重文輕武,武官在朝中地位遠不如文官,納蘭君讓即位不久,一時想要扭轉這種局面也難能。
納蘭君讓皺眉看著底下那群道貌岸然的臣子,忽然有些分神——聽說堯國皇室規矩更大,聽說當初她初封皇后,也是掣肘重重,諸多阻力,以至於她連皇后大典都沒能參與,不得不遠走雲雷。
她當初,是怎麼過來的?又是怎樣的心情?
這麼一分神,心思一亂,竟然忘記了下面殷殷期盼的眾臣,叫了幾聲才驚覺,想到現今的情勢,心中微微一沉。
這一連環計,她在其中,參與又有多少?江山輿圖之前,天下中樞之地,素指連點慶燕之疆,布這步步驚心天下之局時,她是否笑顏宛宛,毫不在意?
昔日一切,三年相伴,當真便如清風一過了無痕。
他忽然冷笑一聲。
既來之則安之。
遣使來談是要拖嗎?好各個擊破,分化慶燕聯盟?那便來罷!倒要看看你納蘭述,你君珂,除了偷襲之外,還會給大燕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五日後,當堯國來使,星月兼程風塵僕僕出現在大燕金殿上,一開口,大燕君臣,都露出五雷轟頂的神情。
“大……饒(堯)來絲(使)福(費)亞,參見大燕王(皇)帝陛下……”
納蘭君讓當時臉上的表情,窮盡大儒神筆也描繪不出……
三天後,大燕君臣的臉,都變成了最黑的鍋底……
風標特異的大堯來使,用他獨有的漏風語言、混亂邏輯、含糊表達,成功地攪昏了大燕派出的一大批最精幹最善辯的談判官員,使一場詭異的和談,無休無止地進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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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慶燕聯盟還未對堯開戰,已經接近分崩離柝,不過大慶內部,倒沒有發生如大燕一般的群臣異議。大慶畢竟是新生政權,沒有過於複雜的新興勢力,並且政教合一,沈夢沉一手建立了紅門教,並因此奪下江山,長久因襲的體制,使他的話語權巋然不可撼動,他對大燕的情形,不過一笑而已,隨即令大慶紅門軍迅速收束戰線,固守營盤,深挖壕溝,堅壁清野,在兩國邊境之前,做出了一副長期戰爭的準備。
局勢就這麼對峙起來,在堯國方面,並不急著和大慶大戰,因為大慶不敢將冀北軍推上一線,而紅門教徒組成的紅門軍,大多來自南方,不適應北地寒冷氣候,而堯國卻是從北地抽調的軍團,他們在等冬天,先凍死一批敵人再說。
大慶方面按說不可能想不到這個,卻似乎突然又不急了,兩邊都三天一騷擾,五天一小打,戰事呈現膠著狀態。
堯明泰七年八月二十,西鄂郡歸屬堯國之後一個月。
天南州寶梵城。
一大早獄監官司空奇就起身,準備去離城十五里外的寶梵西衛城去輪值。
寶梵西衛城其實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衛城,天南寶梵城在百年之前,曾經是皇室的都城,因此建立了四個衛城,當皇室遷都後,寶梵城降格成州郡府,隨著國土的變遷,地理位置漸漸便不那麼緊要,衛城便顯得有些多餘,當地便將其中一個礦產豐富的衛城改成了一個大型牢獄,用以關押那些不夠斬立決,又沒錢贖罪出牢,需要服苦役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