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讓納蘭君讓足足在密室裡看了三天,當時皇帝尚未駕崩,對於納蘭君讓呈上的這封密信,皇帝也沒能下得了最後決心,最終將這個難題,拋給了納蘭君讓。

而納蘭君讓一即位,便義無反顧對沈夢沉丟擲了橄欖枝。

他相信沈夢沉的智慧,這也是他這幾年來的疑惑,便讓慶燕合併的刀刃,劃開這道迷濛的霧障吧!

是以有這一日,朝堂之上,慶燕兩國最高統治者,眾目睽睽之下的會晤。

當日御花園納蘭君讓宴請沈夢沉。

“朕想知道,陛下所說的那位堯國主政者,應該是誰?”納蘭君讓一向問題直接。

沈夢沉笑而不語,他心中已有答案,卻不願告訴納蘭君讓。

兩人默默喝酒,都不再說話,都在這一刻,想著一個人。

一個早已屬於他人,卻將自己的影子,深深刻在兩位帝王心目中的女子。

想要忘記也是難能,這幾年,堯國那位皇后,幾乎成為大陸之上最有爭議的人物,她的新聞層出不窮,茶樓藉助她的談資永不倒閉,坊間對她的評價可以說是譭譽參半,各自極端。有人說她專橫暴戾,嫉妒無出,牝雞司晨,不遵禮教;有人說她慈和大度,勤政愛民,雖有攝政之舉,卻從不逾越。她掌握堯國雄兵,卻將雄兵都遠放在外;她掌控堯國宮廷,卻讓宮廷成為史上最空曠的後宮。她在堯國首開不納妾制度,首開女子學堂,她廢除輔助皇權數百年的天語舊例,她摒棄了堯國絕大多數對女人的限制規矩,她免除皇宮內侍淨身規矩,全大陸只有堯國皇宮,一大群適齡男人女人擔任宮內職司,誰和誰看對眼了,就放出宮成就良緣。

她給了堯國皇室一個自由寬鬆的新面貌,為此飽受各國詬病,但似乎這沒影響堯國帝后的任何感情——除了一直沒有孩子。

一壺酒很快消失在兩個頻頻舉起的酒杯裡,兩人都喝得很快,似乎要用這樣頻繁的牛飲,來抵消內心深處突然湧起的空曠和冷涼。

這些年他們都有了妃子,納蘭君讓連太子妃都早早立了,在他從雲雷回國的那一年,他便立了韋家的孫小姐為正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該立為皇后,他們是富有一國的男人,也是完滿的男人,最起碼錶面上是。

然而此刻,酒滿心空,兩國之主對著天下輿圖,冷靜商量著如何以陰謀陽謀,明槍暗箭,刺入屬於她的國土,笑容雲淡風輕,眼神卻閃爍著莫名的微光。

誰也不肯承認,在奪取他國國土,解除威脅,殺死生平大仇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後,都有一個隱約的想望,隱約的希冀,在翻動的盟約紙張間,在指點的江山輿圖上,浮現淡淡的影子。

想要看看你好不好。

想要知道你如何存在。

想要於萬眾中央看你容顏,是否和我一般,在年華里悄悄蒼老。

想要看你在戰陣馳騁,和我,為彼此的疆域誓死爭奪,看誰的鮮血澆灌來年春草。

想要知道時隔多年,你笑起來是否還是微光如鑽,恨起來是否還是輕咬唇邊?

想了解了這綿長思念,化了這噬心折磨,逞了這男子內心深處永不磨滅並越來越熾烈的野望。

想要將屬於你的一切奪走,連同你——

君珂!

第五十章 大結局(一)

沈夢沉和納蘭君讓這樣的一對酒友,註定除了國家大事便不會有一句多談,酒宴匆匆便散,沈夢沉告辭要回驛館休息,他並不擔憂他在燕京的安全,納蘭君讓只要不想大燕滅亡,最起碼現在就不會對他動手。

“陛下或可住在京中沈氏舊府。”納蘭君讓淡淡道,“朕已經命人替你打掃乾淨,舊地重遊,當可一慰故舊之思。”

自沈夢沉金蟬脫殼,出京立國,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