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那精幹的斥候竟然露出為難的神色,半晌吭吭哧哧地道:“來者騎兵,東西南北都有,行動飄忽,不辨人數,都黑袍從頭罩到腳,他們騎馬穿梭來去,不成陣型,實在不像是大軍,也摸不清到底是什麼打算。”

將領們面面相覷,神色詫異——從來沒聽說過來犯的敵軍,是這個打扮陣型的。

君珂默然半晌,當先出帳,眾人其後跟隨,君珂站在山坡上,閉上眼睛,再睜開。

剎那間眾人都覺金光一閃,亮至灼人,有人竟下意識閉上眼睛。

君珂的眼光,已經落入黑暗,剎那間驅散黑暗,視線遠及數十丈。

自從武功大進之後,她已經擁有了控制透視的能力,免除了當初時不時看骷髏的煩惱,同時透視能力雖然沒有更近一步,但空曠地帶,目力之遠,卻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

此時全力施展,金光渡越,四面景物剎那清晰,在她眼底絲縷分明。

隨即她便看見了數十丈外,大約百十名黑袍人,騎馬卷近,衣袂飄飛。

聯軍此時已經在營外結成陣型,一排弓箭手張弓以待,夜間作戰,不提倡衝入對方陣型,聯軍士兵,巋然在黑暗中沉默等候。

對方的作戰方式卻十分離奇,從數十丈外衝過來,快馬賓士,殺氣騰騰,眼看那尖刀陣型就要撞進弓箭手射程,卻忽然散開,隨即迅速後退,過一陣子再衝,週而復始,像在玩著遊戲。

弓箭手手都酸了,也沒等著一個機會射箭,山坡上眾將都看傻了眼。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柳咬咬在她身側皺眉道,“這一系列的事情,對我軍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傷害,只是被絆住了……”

她突然頓住,於此同時君珂也一驚回首,兩人對視一眼,目光如閃電,瞬間讀懂彼此的了悟。

拖延!

對方各種阻礙,各種騷擾,只是在拖延聯軍前進的腳步!

為什麼要拖延?

難道有人需要援救?

君珂想到某個可能,頓時渾身一冷,頭也不回厲喝:“直接接戰,速戰速決!”

“血烈軍去!”鍾元易勃然大怒,“老夫作戰數十年,從來就沒遇見這種打法!他們不來!我們過去!”

君珂揮揮手,示意他去辦,她已經看清楚,對方真的就一百多人,絕對沒有後援,不用擔心衝入對方戰陣陷入包圍。

既然猜到對方心思,怎麼還允許被牽著鼻子走?

鍾元易部下副將,在對方再次退卻的時候,帶著一個大隊悍然衝殺過去,但是,對方狡猾得像游魚,遠遠看見步兵衝過來,拍馬就走,竟然避不接戰。

這群人,竟然是騷擾定了!

老鍾氣得眼睛發藍,又換騎兵,誰知道對方胯下都是名馬,西鄂羯胡的馬,本就天下聞名,對方精選的馬,跑起來也比聯軍騎兵快,一陣拍馬揚蹄,聯軍騎兵跟在後面吃灰也追不上。

騎兵只好退回,滿臉悻悻,遠處那些人又兜了回來,這回竟然指指點點,放肆狂笑,似乎得意聯軍無能,拿他們無可奈何。

血烈軍將領都有憤怒之色,這樣的作戰,實在太憋屈了!或者說這不叫作戰,這叫調戲,對方根本沒打算和他們打,也知道真打萬萬不是對手,那模樣,似乎就是在挑釁引敵,眾將因此更不敢輕舉妄動,怕落入陷阱。

堯羽衛和雲雷軍幾次請戰——在他們看來,以他們的輕功,未必追不上那些馬!

君珂卻一直神色冷靜,默然不語,將堯羽和雲雷壓制住不許出戰。她根本沒有看對方的各種挑釁動作,沒聽對方的嘲笑,她只是緊緊盯著那個隊伍。

盯著隊伍裡的人。

這麼長時辰,這些人在她眼底衝了七八個來回,隊形散亂毫無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