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對方來頭確實大,不是咱們商戶人家鬥得起的,便是您有朝廷四品供奉職銜,也……”

張掌櫃的話沒繼續說下去,意思卻已分明,君珂笑了笑,望著天際雲彩,淡淡道:“姜家,是麼?”

張掌櫃霍然抬頭,“您怎麼知道……”

君珂沒有回答,哈哈一笑,走了開去。

“果然是,燕京第一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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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燕京第一淑女,很快就要不淑了!”突然有人在她身後接話。

君珂聽著聲音熟悉,一回頭,險些蹦了起來。

“杏林!”

街角,一襲深藍綢袍,戴著白玉髮簪,清爽溫朗得像藍天上一抹雲的男子,正含笑看著她。

“杏林你怎麼來了!”君珂大喜,跳過去就摟住了他的脖子,“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呀。”

“你忙著比武,還忙著砸店,我怎麼敢驚擾我們的君供奉。”柳杏林微微笑,將近一年不見,他似乎長得又好了些,當初眉目裡還有幾分鬱郁之氣,如今卻開闊而溫潤,那種深入骨髓的自信,令這長成的少年,越發雅緻自如,像高崗上迎風的翠竹,清逸,自在。

街邊行過的女子,頻頻回頭對他看,他也沒有了當初在定湖的侷促,從容微笑。

君珂也微笑,帶著滿心的歡喜,看來一年多的備受尊崇的名醫生涯,終於造就了一個塵盡光生的柳杏林。

不過,他應該有更大的天地。

走上前去,她很自如地拉住了他的手,笑道:“比武要有知音看才打得爽,砸店要有朋友陪才砸得歡。你來京城居然不先通知我,那就是你的錯。走,罰你陪我喝一杯。”

柳杏林一直在笑著,聽著她的“知音朋友”,眼神微微黯了黯,不過隨即就恢復了正常,笑道:“行,我請客,你出錢。”

君珂哈哈一笑,這是她以前和柳杏林說的玩笑話,難得他記住,難得這呆子也會開玩笑了,她心情愉悅,連剛才第一淑女的事也不想去管了,只隨口問:“你剛才說第一淑女不淑女,什麼意思?”

“我先前一直在。”柳杏林道,“本想去找京城親戚去幫你解圍,走到樓下時你已經扭轉局勢,正看見那幾個侍女擁著一個戴紗帽的女子匆匆下樓,神情十分狼狽,我惱恨她們用心不良,順手撒了點新研製出來的藥,落在她的面紗上,這藥也沒什麼,就是再遇上花粉,會導致臉上起疹,不過十天半個月的,也就消了。”

他轉頭,看著君珂,誠懇地道:“抱歉,小君,我只能為你做這麼多了。”

君珂抿唇,心底泛上一陣淡淡的暖意。

杏林那迂直的人,視救死扶傷為畢生大任,從來不肯傷人,他為她出手懲戒姜家淑女,那真是破了天大的例了。

他已經破出柳家家門,剛在在以為她危難時卻想著去找舊親戚求助,不去想自己會因此遭受怎樣的羞辱。

他待她如此,還覺得付出不夠多而惴惴不安,為此向她道歉。

“不。杏林。”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君珂誠懇地道,“你做得很多。真的,不過你不要違背自己的原則去幫我懲戒那女人,相信我,我能對付她。”

柳杏林低眉看看她握緊自己手掌的手,眼神裡微微喜悅,道:“我總是信你的……”

“但我不信你喲——”突然一句話插入兩人溫情脈脈的對答間,隨即一條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唰一下插在了兩人中間,肩膀一撞便不動聲色撞開了兩人相握的手,隨即很自然地搭臂於柳杏林肩膀,隔開了君珂牽在自己手裡,才笑吟吟道,“老柳,什麼時候到的?接到我的信了?”

能這麼彪悍而又不動聲色地破壞他人二人世界並迅速替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