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腦中一片混亂,幾個男人的對話隱約飄入耳中。

“……沈相大駕光臨,小王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不敢不敢,夢沉回鄉祭祖,路過冀北,順道來拜訪王爺,希望未曾打擾——王爺神色有匆匆之態,莫非有重大難決之事?夢沉不才,但望可為王爺分憂。”

“呵呵沈相過謙,冀北一地向來安定,倒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述兒不知何故不見,小王正打發人去找,害沈相久等,見笑了。”

君珂回過神來,聽見這一句,在心底大叫:別找了!問你面前這個就知道了!他根本沒等你,忙著逮你兒子去了!

“是嗎?”沈夢沉語氣充滿驚訝和擔憂,“王府護衛森嚴,睿郡王怎麼會突然失蹤?”

“是啊。”納蘭遷滿面愁容上前一步,“昨晚我們兄弟晚飯後還對弈了一局,我又輸給了述兒,當時述兒什麼也沒說,只說練武累了要早些安歇,今早他沒去給父王請安,回頭去找才發現他不在院子裡,被褥都未曾攤開過,幾個親信護衛也不見了,我已經命黑螭軍散佈全城尋找,想來昨夜王府沒人闖入,述兒也許是調皮自己出去遊玩,”說著扶住皺眉嘆氣的成王,款款道,“父王放心,無須憂慮,孩兒一定會找到弟弟,保他周全。”

他滿面焦慮擔憂之色,眼神裡充滿了對愛弟的牽念,卻還勉力堆出笑容安慰成王,成王沉重地點點頭,一臉欣慰地拍拍他肩膀,道:“你是好孩子。”

“二少英武幹練,王爺將此事託付他儘可放心。”沈夢沉微笑。

君珂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此時君珂才發覺被點穴是件多麼痛苦的事兒,那種被禁錮的感受實在太壓抑了,明明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戳破這當面謊言,解救納蘭述和自己,但是她臉掙紅了牙掙酸了骨頭都快掙裂了也沒法說出一句話。

心知肚明一切卻眼睜睜看著別人當自己面坦然撒謊實在太憋屈了!

君珂腦子一片混亂,眼看那幾人相談甚歡,成王原本還有幾分猶豫,但納蘭遷竟然“擔心弟弟安危”開始抹起了眼淚,此情此景感天動地,老王一臉震動,再加上沈夢沉唏噓感嘆不住敲邊鼓,成王已經意動,在那沉吟著是不是應下納蘭遷自動請纓,把王軍全部交由他調動,好去尋找納蘭述了。

憤怒焦急如滾滾熱潮,衝得君珂眼前金星四射,腳下么雞抬頭看了看她,似乎也感應到此刻臨時主子的焦灼,安慰似地蹭了蹭她的腿,這一蹭,君珂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人不可以說話,狗可以……

眼睛下溜,對上么雞的算盤珠子一般的狗眼。

君珂的眼珠子開始靈活運動,左三圈,右三圈。

么雞呆呆跟著,左三圈,右三圈……轉成了鬥雞眼。

沒眼色!君珂鄙視了一下太史闌的小笨狗,撮起嘴唇,做了個“噓噓”的口型,只是沒有聲音。

這下么雞懂了,夾了夾尾巴,示意:“沒尿。”

君珂目光嚴厲,“必須尿!”

么雞委屈,抖尾巴,“沒尿怎麼尿。”

君珂眼睛往窗臺上一轉,那裡有一缸水生植物,“去喝!”

么雞無奈,從簾幕底爬過去,偷渡上窗臺,埋頭大喝,把肚子灌得鼓鼓的回來,抬腿,凝神,屏息,運氣——

“噗——”

用力過度,出來一個屁。

君珂痛不欲生。

么雞之屁,勝過毒氣!

身處毒氣範圍內無處可避的君珂臉色發綠,用眼光將它宰了無數次,么雞自知罪孽深重,趕緊繼續努力,這回終於革命成功,一攤水跡在簾幕下慢慢洇染開來,散發出一陣極度的臊臭。

相談甚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