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對杜天野的這句話頗為認同,他向來也抱有一個觀點,只要最終的結果是好的,無所謂其間所採用的手段。所以他往往對官員的某些違規現象更抱有一種寬容的態度,話說他自己也是一個小毛病很多的幹部,不過瑕不掩瑜,能夠做到這四個字就應該算好乾部。

馮玉梅充滿疼愛的望著兒子,這爺倆兒的性子表面上看有些差別,可實際上都是很講究原則的人,正如杜天野剛才所說,他們這代人比老一輩更懂得變通。馮玉梅輕聲道:“你這孩子也不能終日把心都放在工作上,個人的婚姻大事也應該考慮一下了。”

張揚並沒有想到杜天野到現在還沒有結婚,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隨即又想到,像杜天野這種家世顯赫,自身條件優秀的年輕幹部,身邊根本就不缺少女人的追逐,他之所以沒有結婚,可能是他喜歡這種獨來獨往的生活方式。

杜天野笑了笑,沒有說話,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杜山魁果然沒有把張揚當成外人,連家裡的事情也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前兩天我和你文叔叔見過面,他的意思是讓你不要等了,文玲已經睡了十年,你等了她整整十年,對於感情也算有了一個交代,難道,你打算就這樣等候她一輩子?”文玲是杜天野的女友,十年前正在準備和杜天野的婚禮時,失足從屋頂摔落,從此成為植物人,一直沉睡至今。

杜天野慢慢放下酒杯,他的目光變得深情而傷感:“爸!媽!我知道你們為我好,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文玲對我更加重要,這十年的時間並沒有讓我對她的感情有一分一毫的減退,反而讓我對她更加的依戀,她沒有睡去,只是將生命和我融為一體,放棄她等於放棄我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我做不到……”他站起身:“我該走了!”

杜山魁和馮玉梅充滿憐惜的看著兒子,他們都沒有阻止,其實在奉勸兒子之前,他們就知道不可能改變他的選擇,然而他們卻忍不住要說,不想看著兒子在孤獨和等待中度過一生。

張揚也起身告辭,杜山魁把家裡的電話號碼留給張揚,讓他在京期間常過來做客。

杜天野要前往市區,剛巧把張揚給捎上,他的座駕是一輛軍牌北京吉普,張揚上了他的車,把駐京辦的地址給他說了,杜天野點了點頭,抽出一支香菸點上,看得出他的情緒因為父母剛才的話變得有些低落。

張揚想要安慰他兩句,卻不知如何開口,他忽然想起了海蘭,低聲道:“其實這世上不幸的未必只有你一個人,我一直深愛著一個女人,可是對她的一切都毫不瞭解,就在她準備向我敞開心扉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她險些死去,甦醒後,她忘掉了關於我的一切記憶……”

杜天野低聲嗯了一聲,張揚的話題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望著張揚道:“至少她能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嘗試著再度走入她的世界,卻想不到她對我表現出強烈的抗拒,每次她看到我的眼神……”他停頓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驚恐害怕……彷彿……彷彿我就是一個噩夢,她的目光讓我心碎,我不敢驚擾她,所以只能選擇遠遠躲開。”

張揚的話讓杜天野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他低聲道:“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心中卻想也許自己是最為不幸的一個。

張揚道:“我始終認為,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可是卻不能始終沉浸在這種不幸中,不然我們的生活將會變得黯淡無光,失去存在的意義。”

杜天野哈哈大笑起來,張揚的傳呼忽然響了,他看了看,上面顯示著秦清的留言,原來她已經忙完了黨校的事情,出校門外等了好久不見有車,所以才想起讓張揚去接她。

杜天野知道張揚要去接人,很爽快的答應了,驅車來到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