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去想琴和斯特拉德萊塔一同在埃德。班基那輛混帳汽車裡的事,可那簡直辦不到。糟糕的是,我熟悉斯特拉德萊塔這傢伙的花招。這就叫我心裡越發受不了。有一次我們倆一塊兒跟女朋友約會,在埃德。班基的汽車裡,斯特拉德萊塔跟他的女朋友在後座,我跟我的女朋友在前座。瞧這傢伙的花招。他開始用一種極其溫柔、極其誠懇的聲音跟他的女朋友甜言蜜語——好象他不僅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夥子,而且也是個挺好、挺誠懇的小夥子。我聽著他說話,差點兒都嘔出來了。他的女朋友不住地說:“別——勞駕啦。別這樣。勞駕啦。”可老斯特拉德萊塔始終用他那種亞伯萊罕姆。林肯般的誠懇聲音跟她甜言蜜語,到最後那後座上只是一片可怕的寂靜。那情況可真惱人。我想那天晚上他還不至於跟那姑娘幹那事兒——不過也他媽的相差不遠了。真他媽的相差不遠了。

我正躺在床上竭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忽聽得老斯特拉德萊塔從盥洗室回到了我們的房間。你可以聽到他正在安放他那套骯髒的梳妝用具,隨即開啟窗子。他是個新鮮空氣迷。後來過了一會兒,他關了燈。他甚至不看看我在什麼地方。

連外面街上都是一片死寂。你甚至聽不到汽車聲。我覺得那麼寂寞、那麼苦悶,甚至不由得叫醒阿克萊。

“嗨,阿克萊,”我說,聲音壓得很低,不讓斯特拉德萊塔透過琳浴室門簾聽見。

可阿克萊沒聽見我叫他。

“嗨,阿克萊!”

他依舊沒聽見。他睡得象塊石頭。

“嗨,阿克萊!”

這一聲他倒是聽見了。

“你他媽的怎麼啦?”他說。“我都睡著啦,老天爺!”

“聽著。進寺院有什麼條件?”我問他。我忽然起了進寺院的念頭。“是不是非當天主教徒不可?”

“當然得先當天主教徒。你這雜種,你叫醒我難道就是為了問我這種混帳的問——”“啊,睡你的覺吧,我反正不會進寺院的。象我這樣的運氣,進去以後,大概遇到的僧侶全不會對頭。全都是傻雜種。或者光是雜種。”

我一說這話,老阿克萊就他媽的一下於在床上坐了起來。“聽著,”他說,“我不在乎你說我什麼,或者關於別的什麼,可你要是拿我他媽的宗教取笑,老天爺——”“請放心,”我說。“誰也不會拿你他媽的宗教取笑。”我從愛利的床上起來,向門邊走去,我不想再在那種混帳氣氛裡逗留了。可我在半路上停住腳步,抓起阿克萊的手,裝腔作勢地跟他大握特握。他抽回手去。“這是什麼意思?”他說。

“沒什麼意思。你是那麼個混帳的王子,我只是想向你表示謝意,就是這麼回事,”我說。說的時候聲音還極其誠懇。“你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阿克萊孩子,”我說。“你知道嗎?”

“乖孩子。總有一天會有人揍得你——”我甚至沒心思聽他說完。我關上了那混賬的門,走進了廊子。

宿舍裡的人不是已經睡著,就是已經外出或者回家度週末了,所以走廊裡十分、十分靜,十分、十分寂寞。李希和霍夫曼的門外放著一隻考裡諾斯牙膏空盒,我一邊往樓梯邊走,一邊用那隻穿羊皮拖鞋的腳不住地踢那空盒。我本來想到樓下去看看老馬爾。勃裡薩德在幹什麼,可是剎那間我改變了主意。剎那間,我打定了主意怎麼辦,我要他媽的馬上離開潘西——就在當天晚上。我是說不再等到星期三什麼的。我實在不想在這兒呆下去了。我覺得太寂寞太苦悶,因此我打定主意,決計到紐約的旅館裡開一個房間——找一家最便宜的旅館——一直逍遙到星期三。到了星期三,我休息夠了,心情好轉,就動身回家。我盤算我父母大概總要在星期二、三才會接到老綏摩的情,通知我被開除的事。

我不願早回家,我要等他們得到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