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想吃槐花。”江雨晴現在很聰明,有什麼訴求第一個找梅蘭。對小姑子,梅蘭當做親妹妹看待,很是疼愛,所以但凡她提出什麼只要不是非常過分無法達成的要求,她都會盡量滿足之。

“梅子,我也想吃了。”江野不失時機地加了一句。

“想吃槐花還不簡單,等著哈,我給你們弄一大籃子吃,保管吃夠嘍。”梅蘭晾好尿布,反反覆覆把手洗了幾遍,這才動手把一柄鋒利的鐮刀綁在長長的竹竿上,瞅準自家槐樹上花朵最繁盛的枝頭,一拉就下來一堆。江野和江雨晴去採摘這些花朵,扔進籃子裡,在這個過程中,江雨晴忍不住往嘴裡扔兩朵,輕輕一咬,醴酪般的汁液在舌尖蔓延開來,香甜的味道沾滿口腔。

“晴妞,別吃生的,肚子吃壞了咋辦。”梅蘭扔了一個嚴厲的眼神過來,不過隨即很溫柔地說道,“不要急,馬上就好。你倆招呼著點,樹枝上刺多,別扎到。”

和玫瑰一樣,槐花有尖刺,一不小心可能就中了招。

江雨晴捏著手指被扎中的地方,血滲出來形成一個小圓珠,她把指頭放在嘴裡含著,疼痛感也就螞蟻咬得差不多,但感覺怪怪的,有點癢。江野有些心疼地問道,“還疼嗎?”

“不疼。”嘴裡這麼說著,心裡想的卻是,堂堂女子,這點疼算啥,孟老夫子曾經曰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江雨晴覺得很有道理,想吃到味道鮮美的槐花,就必須做好被槐花刺扎到的心裡準備。

槐花摘好之後,用清水淘洗幾遍,撿出那些被蟲子啃過的或泛黃的,篩選完畢後,梅蘭把槐花放在面盆裡,撒了麵粉,添了少許的水,還有適量的鹽巴,讓麵粉和槐花均勻地黏在一起,這才算是做好了前期準備工作。

一般農戶的土灶分為大鍋和小鍋,大鍋辦大事,辦酒宴過大年,需要豬肉蒸煮分量較多的食材等。小鍋平日裡做做一家幾口人的飯,還是綽綽有餘的。梅蘭往小鍋裡倒了小半的水,上面放了篦子,篦子了鋪一層蒸饃布,把攪拌好的槐花倒在蒸饃布上,攤勻稱了,這才蓋上鍋蓋。

“火燒大點。”梅蘭偷偷給江野遞了個“乖,聽話”的眼色。而江野偏偏又很受用,把灶裡燒的霹靂啪啦,呼呼作響,火苗往外直躥,一副燒火將軍威風凜凜的模樣,似乎對自己的戰績很滿意,滿臉驕傲。

不消半個時辰,鍋裡冒著白煙,蜀黍莖稈做成的鍋蓋很輕盈,被蒸汽頂得上下亂動。蒸好的槐花味道又和之前有所區別,同時夾雜了麵粉蒸熟的氣味,一起飄出來,叫人忍不住肚子裡咕咕作響。這種蒸槐花,前世的時候,江雨晴也只是聽說過,她清晰記得,大學室友回憶童年時候講的有聲有色,成功拉到了仇恨。美食這種東西,怎麼能只存在於羨慕嫉妒恨中呢?

鍋蓋一掀開,一股白煙升騰而起,等煙霧散去,溼度正好、顏色如奶油的槐花進入視野。梅蘭兩手沾了水,用手捏住蒸饃布的四個角,把槐花兜起來,倒進平日拌冷盤的小盆子裡,捏了一點嚐了嚐鹹淡,許是淡了,又撒了些鹽巴。最後一步,香油,調冷盤也好,拌蒸菜也好,珍貴無比的香油,是必須的,不然所謂的美食就大打折扣。

農家的香油叫小磨香油,和現代社會中機器壓榨的有著天壤之別。

小磨香油,講究的是個小磨,也是耐心。芝麻一點點倒進石磨中,在研磨的過程中,磨盤摩擦升溫,這個溫度要控制的不高不低,保證磨出來的芝麻油味道和成份不會受到破壞,而且這麼出來的芝麻油存放時間相當長。同樣的芝麻原料,現代社會中的機器,在壓榨過程中溫度一半都會超過200度,無論是香味還是營養大多遭到破壞。

梅蘭把裝香油的小壺蓋子輕輕擰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