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千萬別客氣。

站在長安街上,眼睛裡霓虹閃爍。不遠處被稱為“蔭莖大廈”的建築威嚴矗立,直指青天。我真不知道設計者是幽默感太強還是腦子裡有水,把大廈建得象古代生殖崇拜。底座渾圓飽滿,彷彿陰囊。圓柱大廈,酷似蔭莖。大廈頂端一個突出的旋轉餐廳,好象Gui頭。大廈建完後,綠化美化,在大廈周圍種了不少樹,加上原來的古柏,構成蔭毛,完成全部創意。在蔭莖大廈挺立之前,某個國家權力機關為了突出他們的祖國門戶形象,便把他們的大樓建得酷似陰滬。如今,這兩個建築距離不遠,也算遙相呼應,陰陽調和了。

我正在想,誰會再建一些Ru房別墅以及在什麼地方建設的時候,一輛小“歐寶”在我身邊嘎然停下,車窗滑落,那個剛才在飯店見過的女人斜著身子,探出頭。

“巧啊,上車吧,我帶你一段吧。”她說。

我說:“好。”

車裡,她的香氣似乎濃些,但是光線暗暗的,看不清楚人。我問她點的什麼牌子的香水,她說是CD的“沙丘”,我說“沙丘”二代是我最喜歡的電子遊戲。

那個遊戲堪稱經典,才七M大小,二十七關,情節緊湊,美工精美,遊戲人自由度很大,開創戰棋類遊戲的先河。有一陣子,我和一個已經結婚了的大師兄整夜打這個遊戲,歇人不歇機器。後來師兄的老婆和他鬧離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不滿就是說他夜不歸宿。

她的車開的不快,長安街上,還是有些堵車。我有一搭無一搭地和她聊天。

“你還在唸書?”她問。

“學醫。”

“東單那個有名的醫學院?”

“對。所以你把我扔在東單路口就好了。不要進東單裡面了,太堵。”

“我將來有毛病,能不能找你?”看來她象做生意的,搭線挺快。

“行啊,不過別先咒自己。還是多掙些錢,少得點病好。”

“這些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我到了,多謝。對了,你叫什麼?”

“柳青。”

車在路邊停下,我推開車門,她很隨意地把我夾克衫的拉鎖往上提了提,“晚上涼了,自己慢點。”我點了點頭。

東單路口的紅燈變綠,柳青的那輛歐寶消失在車流中,彷彿一塊投進湖中的石子,無意中瞥給什麼人的一個眼神,或許永遠不會再想起。

第八章:銀街

我看看錶,才九點,我不想這麼早回去。我想我的女友肯定還在自習室唸書。班上所有女生可能都在自習室唸書。

我們沒有自己的宿舍樓,寄宿在基礎醫學研究所的大樓裡。女生住五樓,男生住六樓,七樓是自習室,地下室是食堂,每層都有廁所。簡單地說,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成年累月呆在大樓裡。其實不少人就是這樣做的。食堂四點半開晚飯,五點鐘吃完,五點出頭,就有人陸續上七樓唸書。因為距離宿舍近,好些人連書包也不拿,一手抱三四本死厚的課本,一手拎喝水杯子和暖壺。好些女生從下午五點一直唸到晚上兩點,然後一手抱三四本死厚的課本,一手拎喝水杯子和暖壺,下樓睡覺。中間廁所都很少上。校醫小王大夫曾經很神秘地告訴我,我們班上有很多女生月經不調。我很神秘地告訴她,我們班上很多男生得了痔瘡,比如我。其實,如果你願意,你死了以後也可以呆在這個大樓裡。有病的器官可以放到病理室的玻璃瓶子裡,正常組織可以在組胚室切成薄片後染色,白細胞可以提取DNA在生化室跑電泳,如果魂魄不散,可以在樓道里隨風飄蕩。

我不想這麼早回去。我在東單街頭閒逛,走上東單路口的過街天橋。天橋上有個要飯的,長得很白淨,穿了一件破棉襖,坐在地上。他面前擺了一個白色的搪瓷缸子,上面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