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臺上兩道打量、審視的視線更為灼灼。自然來自夜天逸和夜輕染。

雲淺月不必刻意偽裝,雖然李芸的冷靜和沉穩以及骨子裡面透著的涼薄已經被她扔掉了十幾年,但再拾起也不難。都說骨子裡的東西最是難改。所以,如今她只將雲淺月的懶散,漫不經心,以及拖拖拉拉等小動作收起來,便自信判若兩人,且自然而然。即便他們也如昨日的蒼亭一般疑惑,甚至懷疑,但也不會真有憑據。

而容景更不必說了!這兩日連她這個在身邊如此親密相識了十多年的人都覺得恍惚沒認識過他,更遑論別人?他冷厲、涼寒、鋒芒、寡淡,如寶劍出銷,又似冰玉被碎了霜雪。步履不是往日的輕緩優雅,而是一種沉穩、似乎玄鐵經過千錘百煉,他的鋒芒藏在每一處被人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地方。他沒有三尺別人勿近身的規矩,但除了她外,似乎都怕被他的鋒芒灼傷,連愛慕他的花家小姑娘花茗和藍家小姑娘藍惠都只崇拜不敢靠近。

這樣的容景,更無須擔心!

怪不得她父親說小景自然有辦法,讓她不必理會了!是啊,容景是楚家的家主,從接管楚家以來多少年來大約都是如此,所以,無論是楚家,還是十大世家中的人,對他如此都見怪不怪。反而好奇的是她這個才露一面且被他牽在手裡的女人。

“這位就是傳言中神秘的楚家主嗎?幸會!”夜輕染張揚的聲音當先傳來,打破觀星臺上沉靜注視打量二人的氣氛。

雲淺月見夜輕染依然如往常一般,翹著二郎腿沒什麼坐像,但到底還是不同了。他張揚灑脫的外表下,她似乎也隱隱看到了隱藏的鋒芒。暗暗想著這是和夜輕染第一次站立到對立面吧!以後這種機會大約會很多。

“子歸不知染小王爺也來到了十大世家,幸會!”容景低沉涼寒的語調沒什麼變化,眸光淡淡掃了一眼,“諸位有禮了!”

“楚家主有禮了!”諸人齊齊站起身還禮。昭然著楚家第一大世家的家主地位。

“傳言楚家主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不近女色,原來百聞不如一見。”夜天逸熟悉的聲音響起,目光定在容景的銀質面具上,似乎想要穿透面具,看清被面具遮掩的容顏。

“子歸不識七皇子原來是聽信傳言之人,也是百聞不如一見。”容景聲音沒什麼起伏。

“這位就是楚夫人?”夜輕染從椅子上起身,兩步走到雲淺月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片刻道:“這位楚夫人好生熟悉,像是在下的一位故人。”

“在下夫人一直隱居山林,偶爾出山應該也不識得貴人。”容景神色寡淡。

“哦?”夜輕染挑眉,徑自地搖搖頭,“那也說不準,本小王出京遊歷七年,訪遍名山大川。交友遍天下,認識楚夫人也說不準。”

“楚家主和楚夫人都遮掩容貌,難道有何難言對人之事?”夜天逸揚眉。

“子歸竟不知七皇子除了聽信傳言外,還有探究別人隱秘忌諱之事的習慣!”容景銀色面具銀光一閃,讓他的眸子更顯鋒利。

夜天逸眸光一寒,“本皇子對楚家主好奇已久,如今又多出個神秘掩藏容顏的楚夫人。自然想要探究一番。人之常情。本皇子就不信在坐諸位沒有這等想法。”

眾人敏感地覺得這七皇子和染小王爺似乎有些針對容景二人,氣氛怪異,都無人說話。

“天下事情萬千,好奇之事多不勝列舉。若凡事七皇子都想探究一番的話,是否操心太過了?勞弩心傷,恐怕對身體有害無益。”容景淡淡道。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沉,忽然揚唇一笑,“天下之事雖然多不勝列舉,但本皇子自然撿值得的事情為之。如今楚家主的事情讓本皇子覺得值得,探究一二,也無不可。楚家主原來是個善人,不過就不必替本皇子的身體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