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無情臉上笑容未變,陰陽怪氣道:“也沒準兒……是小侄的。”

銀胡老頭兒正喝的一口茶便橫噴出來,黑衣人卻只是定力十足的抬眼掃了他一眼。

笑無情若無其事,吩咐絲絲二人:“這是銀勾侯與黑衣侯二位老前輩,還不拜見師父?”

絲絲已經躬下身去剛要張口,卻聽身邊的小娃娃“哇”一聲驚天動地的哭了出來——“弄弄不要離開爹爹~~嗚哇——”

笑無情額頭青筋隱隱跳了跳,忍住,“女娃娃——”

“是。”絲絲趕忙領命,然後重重的“咳”了一聲。小娃娃的眼淚如同關閘的河水,瞬間截流,把嚎啕聲吞回肚裡。銀勾老頭瞪大了眼睛唏噓不已,彷彿看到了什麼驚奇的東西,盯著兩個娃娃研究起來。

絲絲眼觀鼻鼻觀心,自當剛才什麼也沒做過。

黑衣侯細看她一眼,冷峻的線條中勾起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笑容——這個女娃兒,有點意思。

“好,這個徒弟我們收了。”黑衣侯突然起身,聲音陰冷而刻板道:“今天就讓他們跟我們走。”

絲絲一愣,慌忙道:“喂,不是說住一兩天才走嗎——”

——喂?黑衣侯冷冷的瞥絲絲一眼,不怒自威,絲絲立刻閉嘴,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師父不好惹。

黑衣侯雖如此,但銀勾侯那乾瘦小老頭兒就毫無威嚴可言,很快就跟那兩個真娃娃和假小孩兒打成一片。絲絲便同弄月一起,跟著兩位師父上了路,行程匆匆,甚至沒有來得及跟寒水月和缺月……勉強算上的話,還有風殘月他們道個別。

黑衣侯與銀勾侯兩人在江湖上到底什麼名頭絲絲自然是不曉得,所謂“隱世高人”未負她“重望”,果然住在一個鳥不拉屎的高山之上,最不缺的就是蛇鼠蚊蟲。

絲絲每天的日程是這樣的:天未亮,被蚊蟲咬醒,起床,打蚊子。天亮,洗漱,做早飯,吃飯,然後跟黑師父練功。半晌,銀勾老頭接手,學些毒藥暗器旁門左道。中午休息,吃完飯打打蚊子,拿弄月練練手。下午繼續練功,繼續拿弄月練手,傍晚時兩位師父出題目檢驗成果,然後吃晚飯,打蚊子。繼續打蚊子,還在打蚊子,最後學魯迅先生蓋住全身,拿衣服包了頭臉只留兩個鼻孔出氣,睡覺。半夜蹬被子,起來打蚊子,再睡覺。天未亮再蹬被子,被蚊子咬醒,然後一天繼續。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五年。

之前的一兩年,絲絲曾經擔心如此被蚊蟲叮咬下去會毀了一身面板,結果銀勾老頭給了她一堆奇奇怪怪的藥膏,長期抹來竟然沒留一點痕跡。直到兩年後她才知道這山裡的蚊子有大半竟然是銀勾老頭兒養的。白白浪費了她兩年的感激。

自此與銀勾老頭形同水火勢不兩立。

——五年,說長不長。但已足夠當年的白蓮少年出落為一朵盛世白蓮,想必也越發的妖異而蠱惑,然而十二歲的絲絲卻依然只能算是一個孩子。

細細的手腕,細細的身量,還有額前細細的月牙兒傷。

鏡子裡的女孩兒已經初現了一張楚楚若水眉目纖然的臉,劉海髮際間隱約還可以看得到那道傷痕。

素手輕綰,烏黑的頭髮便乖順成髻,被精巧的簪子別住。

五年間,絲絲幾乎已經淡忘了“卓絲絲”的臉,她學會穿繁複的羅裙,綰精巧的髮髻,懂得武功,岐黃,奇門之術。她知道,回滄冥水榭的日子已經近了。

“絲絲——”房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的十歲男童一如當年的膚白肉嫩,小臉蛋兒如珍珠一般圓潤晶瑩。他小心翼翼的端著一份早飯放到絲絲面前的桌子上,盛湯,布筷。

絲絲轉頭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從梳妝檯前起身,在桌旁坐下。

“今兒早飯誰做的?”自從三年前絲絲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