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咸豐帝卻將她略了過去。

“這不是什麼好事……”老太后渾濁的眼睛中盛滿了擔憂,“依照你看。皇帝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徐嬤嬤思考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天子的心思,她哪裡猜得透。

“所以奴婢說……娘娘您日後就莫要去費心這些事情了。先皇當初之所以那樣交待,不過是憂心陛下好高騖遠。年輕氣盛之下會將夏國基業毀於一旦……可是陛下雄才偉略,這些年來的成就您也看在眼裡,應當信得過陛下的能力才是。”

沒有哪個皇帝是不希望看到國家的版圖被一點點的拓寬。

“先皇若是地下有知,定也會為陛下感到驕傲自豪。”徐嬤嬤又道。

“是這樣嗎……”太后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迷茫之色。

徐嬤嬤微微笑了笑,恭謹而肯定地答道:“定是。”

“哎……”太后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搖著頭說道:“也罷了……該來的遲早也會來。”

徐嬤嬤連連稱是,“您這樣想就對了。”

太后沒有再說話,舉目朝大開著的窗外瞧去。

窗外一左一右栽種的兩棵桃樹,原本綠油油的細長葉不知從何時起,竟已經枯黃了大半。經風一吹,便簌簌地往地上落。

※ ※ ※ ※ ※ ※

秋日裡的黃昏,似乎較平時更為昏黃。濃重的昏色逐漸浸染鋪陳開來,天地之下,再無第二種顏色。

此時此刻。御書房內只有咸豐帝與盧治父子二人,侍奉的大太監守在了御書房門外,一邊望著前方起伏延綿,在視線當中重疊的宮殿樓宇,一邊想著再等片刻,就該到傳膳的時辰了。

太子殿下這一進去,可已經同陛下談了一個時辰有餘了。

“做的很好。”咸豐帝似乎很高興。

他望著下首的盧治。眼睛裡含著笑意。

他這個兒子,日益讓他覺得滿意非常。

此次盧安淼一事,外人只當他早有設計,等著盧安淼自投羅網,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盧治在策劃。

甚至於,他在昏迷之前根本不知道一醒來會是這種情形。

是盧治將他病危一事。將計就計,引了盧安淼前來。

他果然沒有選錯人……咸豐帝此刻由衷的鬆了一口氣。

此前他並不算太看中盧治,相比於文雅穩重的才子,咸豐帝倒更喜歡殺伐果斷,敢想敢做的武夫。他之前認為這個兒子是前者。可時至今日他才清楚的意識到——這二者,盧治一個不缺。

誰說他選的這個太子懦弱無能?

“這都是兒臣該做的。”盧治言語間聽不出絲毫驕傲與自滿,“兒臣沒有一刻忘記過那日對父皇的承諾——”

彼時因為明珠出手傷了盧安風,加上邊疆士兵起了爭端,在盧安淼的煽風點火之下,咸豐帝幾欲按捺不住,幾乎橫了心要伐青。

可關鍵時刻,卻被盧治及時勸阻,適才打破了盧安淼欲趁虛而入的算盤。

然而與其說是勸阻,倒不如說是盧治跟咸豐帝之間做了一筆交易——

“哈哈哈……”咸豐帝舒心的笑了出聲,“今你竟是比朕還急了。”

“五年期限,兒臣莫不敢忘。”

咸豐帝聞言,眼中笑意逐漸斂起,轉而被一種灼熱的顏色所代替,他定定的望著盧治,幾近一字一頓的說道:“朕相信你不會令朕失望。”

“兒臣定當竭力而為。”盧治聲音平穩,袖中雙手不覺間卻握的極緊。

……

次日一早,宮中暗下傳開了一件事情。

“這麼慘……”宮女驚駭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將嘴巴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