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

敖欽自從被蝦兵蟹將們迎上龜背就顯得格外意氣風發,聽到斯影跟鍾道臨的談話內容後笑呵呵的插嘴道:“想本宮麾下十八萬水軍,統轄南海六萬萬頃海疆,嬌妻美眷無數,要是賢弟看上大哥哪個無德無才的女兒儘管開口,咱們也好攀門親家,叫一聲岳父領回家個美人,這可是保賺不賠的生意,哈哈哈哈!”

二龍王敖欽回到海上就一掃整月來的晦氣,找到個機會就拿鍾道臨報嘴上之仇,弄的身後鍾道臨愁眉苦臉的直嘆氣,畢竟此處是敖欽的地盤,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大道理末說是鍾道臨這個不想當道士的道士,就算是光腦袋的和尚都明白。

坐在海龜冰涼背蓋上的鐘道臨一邊沐浴著微腥的輕柔海風,隨波濤沉浮,另一邊則不得不苦著臉任憑敖欽海吹神侃的奚落。

前邊是踩著浪頭的兩隊螃蟹高舉大銅鑼開道,身旁是一隊隊吹吹打打,興頭高昂的蝦兵,一條條海豚跟小海鯨也湊熱鬧的在隊伍旁不停得跳出海面,又帶著掛滿全身的海水歡快的躍入海中,海面上躍進躍出的它們“嘎嘎啊啊”的叫喊著,不時帶起一朵朵浪花。

東海的天空之上不時有流星疾速劃過,本是稀疏的雲層漸漸的從八方匯聚了起來,把星星都掩蓋住了,只剩下最亮的啟明星,一片汪洋之上,這個“咚咚鏘~咚咚鏘”不斷敲鑼打鼓的奇怪隊伍,就在一陣陣讓鍾道臨頭暈眼花,震耳欲聾的噪音中,接連變幻著讓人眼花繚亂的鑼鼓陣型,一路高歌猛進,劈波斬浪的朝南海不斷開動。

驀的,似乎有一抹紅暈忽然間掀開了海的面紗,沒人知道漂浮在東方海面之上的雲彩是何時紅起來的,等鍾道臨發覺沐浴著晨曦的朝霞已經在自己的意感之外顯現時,他才猛然意識到這將是他久違了十三年的首個日出。

本是對著領頭的那對敲鑼的螃蟹罵罵咧咧的鐘道臨一下子閉上了嘴,整個身體在雙眼望向東方紅雲的那一刻就僵硬住了,愣愣的注視著遠方,似乎周圍的鑼鼓聲忽然間抽離了自身的感官,除了遠方漸漸染紅的朝霞,連他自己的身體也好像在這一刻不復存在了。

遠處被染紅的雲朵漸漸透出黃光,雲中的層次漸漸分明,海平面上慢慢浮起了一輪初生的紅日邊緣,此時的朝霞似乎被火點燃,緩緩映紅了整個天邊,鍾道臨甚至能準確的感覺到籠罩在滄海之上的黑暗疾速朝後退走,搖曳粼粼金光的海浪輕躍間,海天空濛,頓成一線。

紅日逐步爬升,脫離了反射著金光的海面,鍾道臨稍稍眯著眼,似乎能看到不同層次的幾個太陽,日出很快,千萬線金針不等鍾道臨能夠看清太陽的真實面貌就紛紛從火球中射出,瞬間灑滿了他的身邊,幾隻海鳥忽高忽低的穿透雲層掠過海面,沐浴著微醺的陽光,歡鳴著逐漸飛遠。

那一刻,鍾道臨被這普通人眼中再也普通不過的日出景色深深的震撼,眯眼避開漸漸有些刺目的陽光才注意到身旁的斯影早已淚流滿面,一方是十三年不曾看到景觀,一方是從沒有曾經的首次得見,或許是失去才能懂得珍惜和擁有,或許只是因為某種久違了的懷念。

總之,日出的那一刻讓鍾道臨懂得了很多,悟到了得與失其實只在一念之間。

“不怕刺眼麼?”

鍾道臨看到斯影仍捨不得將目光移離遠方早已升起的太陽,輕輕笑了笑道:“明天你仍能夠看到的!”

“天天看,我怕習慣了就不再美了!”

斯影有些不捨得收回了目光,喃喃道:“你說我的族人今後也能看到人間的日光麼?”

鍾道臨聽的心中一緊,沉聲道:“你知道我之所以回來,就是希望你的族人們永遠都看不到人世間的日光!”

“我知道!”

斯影點了點頭,鄭重道:“所以我更加應該隨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