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佔到上風,絕不能給對方有任何扳回的機會,不見他如何動作,忽然來到櫻川政右側三尺許處,張開的銀玉尺剛好橫掃櫻川政肋下。

本是平平無奇的一招,由墨白的妙手使出來,就是另一回事,別人是舉重若輕,他卻是舉輕若重,銀玉尺反射著月亮的光華,銀光異彩,猶如重逾千斤,似緩似疾,而又穩定的掃向櫻川政的雙目。

櫻川政露出凝重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手攻來這輕重難辨的一尺,直至尺鋒及體,勁風颳得他衣衫貼體時,長刀才連鞘擊出。

這一刀沒有半點花巧變化,但卻破掉了墨白所有的後著。

墨白感到櫻川政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為神奇,除去擋格一途,再無他法。

“噌!”

銀玉尺閃電出擊,由重變輕,飄忽無力的點在攻來大刀的刀鞘上。

“蓬”

勁氣交擊,刀鞘與尺尖擊在一起,產生出一種絕非金屬相觸那種應有的聲音,而是沉鬱之極的一聲悶響,聲音傳出老遠,震的鐘道臨的耳膜一陣嗡嗡亂響,趕忙運功入耳,抵消這股強烈的震盪。

櫻川政雄軀微微一晃,墨白卻被震得往外飄飛。

這卻不是墨白功力及不上對方,而是兩人武功路數的差異。

幻魔宗武功專講借力卸力之法,墨白是百年來唯一悟通“無日幻月”之人,更是幻化借力,虛實相生此道祖師爺級的人物,他靠飄飛之際已將對方順鞘攻來的真氣卸去大半,剩下的部分以“無日幻月”吸收化為己用,實是立於不敗之地。

櫻川政只覺手上虛虛蕩蕩,已知被墨白借去真氣,他不驚反喜,自他刀道大成之後,縱橫日本極道從無敵手,不免有時感到寂寞,如墨白般高明的對手豈是易求?

墨白的高明,反而激起了櫻川政爭強之心。

櫻川政再退三步,大笑道:“好功法!本人刀技大成以來,還從沒有一次象今夜這般痛快!墨兄也請接在下一刀!”

墨白哂道:“櫻川兄早該如此了!”

櫻川政收起笑容,點頭道:“墨兄小心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就在長刀出鞘的一刻,櫻川政的人和刀已經合成一個不可分割、渾融為一的整體,那完全是一種強烈且深刻的感覺,微妙難言。

櫻川政雙目同時神光電射,罩定墨白,令後者感到身體裡外,沒有任何部份可瞞得過這可怕敵人的觀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體,暴露在寒風冷雪之中,渾身冒著涼氣。

一堵如銅牆鐵壁、無形卻有實的刀氣,以櫻川政為中心向墨白迫來,令他必須運氣抵抗,更要迫自己湧起鬥志,否則必然心膽俱寒,不戰而潰。

如此刀法,當真是可敬可畏!

櫻川政劍眉聳豎,握刀的雙手一緊,強大的氣勢挾著徹骨的森寒直向對方湧去,連在旁觀戰的鐘道臨都泛起難以呼吸之感,處在局中的墨白的感受可想而知。

換了武功稍差一點之人,站在墨白的位置,包保要膽裂或窒息而死。

墨白冷笑出聲,銀玉尺輕輕一挑,一下一下的憑空點出,快慢不一,卻似依循某種沒有規律中隱含規律的節奏,每一下點出都帶起一縷若有若無的真氣,恰恰抵消了櫻川政所發出的凌厲刀氣。

櫻川政往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帶給人穩如泰山的感覺,甚至在當他踏足地面時,墨白生彷彿覺得面前整個的小湖也跟著搖晃了一下。

這當然是一種幻覺。

搖的並不是這個沙漠中的小湖.而是他的心。

饒是他的“無日幻月”已經到了由幻如無幻的幻宗道境,但對於能否接下這一刀卻是毫無把握。

櫻川政挺刀迫去,腳下柔軟的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