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西祁,確實是變天了。

那個國師,對,就那個老拿一張面具擋著臉,還穿奇奇怪怪袍服的國師,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取我父皇而代之了。

也就是說,如今,他是西祁的老大。

我父皇病得奄奄一息,國師大人將他好生供養著,拜天,拜祖,並且由我父皇親自出面,主動表態甘願把皇位禪讓於他。

朝臣一聽這話,當然不依啊,於是我父皇就退一步說,是讓他幫著傳達自己的旨意,算是代理朝政,朝臣無法,雖心有不甘,卻也只得認了。

於是,國師就成為實際上我們西祁共和國合法的君主了。

戰亂之中,力挽狂瀾的,是國師,再加上我父皇確實親口說要傳位於他,如今尚且退了一步,只是讓他代理朝政,朝堂上的大臣們心知抗議也沒有用,於是紛紛緘默,我們西祁直接就跨進新時代了。

自此,戰亂消泯,西祁這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奪位之爭,就這麼被壓下去了。

我父皇膝下無子,原本下一任國君會是誰就令大家好奇呢,如今一看,居然是以前從來就沒冒出來過的國師來代理朝政,大家紛紛表示驚詫。

你們看,這件事,多像是個笑話。

令我沒想到的是,更可笑的,居然還在後頭。

戰亂的時候,祁清殤不是沒有出力嗎?好,代理朝政的國師說,陛下說了,靖王爺乃堂堂一國王爺,居然罔顧江山社稷,按理當罰。

皇帝這麼說了,大臣們肯定商議啊,大家商議來商議去的,最後給出的結果居然是——讓他找到消失在人海之中的前青檸公主,並娶了她。

我堅信,這麼變態的要求,絕對不是大臣們商議出來的。至少,最後一句話,絕對是變態國師加上去的。

他是嫌我、蕭惜遇和祁清殤之間還不夠亂。

基本上已經算是做了新帝的國師大人說,“叛亂被平息,陛下認為,理應大赦天下。這樣吧,天牢裡所有犯人,一律放出,近三年內一切案件的審判結果,統統作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才明白他的用心,他不光是嫌我們三個之間不夠亂,他簡直是嫌整個西祁不夠亂啊。

事實證明,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因為,緊接著,他特意以我父皇的名義,下了一道詔書,說是要重新啟用蕭安。

至此,朝堂終於一片譁然。

將近一半的朝臣都態度堅決地表態說,寧城蕭氏幾乎全族被滅,後來更是數次欲行對陛下不利之事,足以見得他不思悔改之心,如今再啟用他,著實不妥。

代理陛下國師大人想了想,退了一步,他說,“陛下如今身子依舊不適,卻思女心切,你們抓緊把青檸公主找到罷!”

丟下這句,古怪且陰晴不定的代理陛下,拂了衣袖離去。

國師的這一指示,頓時就讓我的畫像更加遍佈大街小巷了。

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重金捉拿我,而是重金懸賞了。

你看,他和我父皇,可真是能玩兒人。

長此以往,西祁必將國將不國。

悻悻地回到祁清殤那座宅院,迎面恰好撞到他要出來,我沒防備,一頭就鑽他懷裡去了。

他扶住我胳膊,眼神不悅,“跑哪兒去了?”

我不答反問,我說,“那混蛋國師,他到底是要幹嗎?”

“還能是什麼。”祁清殤怔了一下,而後抬手將我拽進院裡,一邊走,一邊神情漠然地說,“他想看西祁大亂罷了。”

我頓住腳步,不肯再向前,“那你們呢?你們就都不管,任他為所欲為嗎?”

祁清殤腳步一頓,抬眼看我,他的眼神很複雜,我看不懂,他的話,我更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