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那裡時,太夫人正靠在黑鈿螺紋床上,臉色蒼白,眼睛半閉半合,眼底下有著淡淡地青色,眉頭緊蹙,像是在忍耐著痛苦。

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坐在床旁背對著他們給太夫人把脈,漆黑的長髮上束著玉冠,寬肩窄腰,背影紋絲不動,顯得非常的認真。

靳紹康看見那人立刻走了過去,在他身邊作了一輯,神情和善地說:“劉太醫,又要勞煩你了!”

聽到靳紹康的話,那名男子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等診脈完全結束後,才站起身,轉身朝著靳紹康回了一禮,微笑著說:“侯爺客氣,為人消病除痛乃我輩之責!”

他這麼一轉過身來,蔣若男便能看清他的面貌,腦海中當即浮現出一句話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這人的五官或許說不上有多麼地漂亮,可是膚白如玉,眉宇舒展,目光恬淡,神情間有種說不盡的優雅從容,清雋高潔,若明珠燦爛,似潔瑜無暇,讓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好感。

不知不覺間,蔣若蘭的腦海中浮現出他的名字——劉子矜。要命的是,記憶中,蔣若蘭與他似乎還有過結!

淚,這個蔣若蘭,怎麼給她惹這麼多的麻煩……

靳紹康與劉太醫打過招呼後,便轉向床上的太夫人,彎下腰,眉目間全是關切,“娘,今天可感覺好些?”

太夫人緩緩搖頭,有氣無力的樣子,嘴唇輕輕地顫動,“疼,全身都疼。”眉頭顫了顫,輕輕哼了聲。

靳紹康臉上的擔心和焦急顯而易見,就好像恨不得代自己母親承受這份痛苦,這樣的靳紹康,讓本來討厭他的蔣若男也不由地生出一絲敬意。

靳紹康回過頭來,對劉子矜說:“不知劉太醫可有法子紓解我母親的痛苦。”

劉子矜修長的眉毛皺了皺,面露難色:“太夫人在生產時亡津失血,陽氣浮散,坐月期間又遭外邪入侵以至留下病根,子衿無能,只能開些藥為太夫人驅寒散邪,或許能減輕太夫人的痛苦,至於緩解疼痛……”劉子矜猶豫了番,也不是沒有辦法,可用針灸治療。但是一來,太夫人的疼痛遍佈全身,大面積的針灸也會造成痛苦,二來針灸需除去衣衫,男女有別,實在不方便。

想了想,便說:“或許可叫人搓揉四肢,也許能緩解疼痛。”

太夫人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沒用,柳月和幾個丫鬟輪番著幫我捶腿捶背,捶的手都腫了,可是一停下來照樣痛。昨晚他們一晚都沒睡,我也一晚都睡不著。”

靳紹康立即道:“那就多叫幾個丫鬟輪流著休息,只要能緩解母親的痛苦!”

“算了,捶久了,他們辛苦,我也不舒服……”抬頭見兒子面露憂心神色,又不由拉過他的手安慰道:“紹康,別擔心,挺過這麼幾天也就好了。”

靳紹康握住母親的手,長長地嘆口氣,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來。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一把清亮的聲音響起,“丫鬟們捶著沒用,是因為她們不會捶,太夫人,不如讓若男試試,保管你今晚睡個好覺!”

聽到這把聲音,大家似乎才意識到屋裡還有這麼一個人,紛紛轉過身去拿眼瞧著她,蔣若男特意注意了一下劉子矜的臉色

果然,劉太醫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裡皺起了眉頭,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厭惡及憤怒。

不過即使是如此,他劉子衿的氣質依然是這麼優雅清逸。

那邊靳紹康心中正自焦躁,哪會相信蔣若男的話,以為她又是在耍什麼心眼,當即輕喝道:“你在這裡搗什麼亂?快回房去!”

蔣若男難得抓到機會討好太夫人,又怎麼會放棄?她無視靳紹康的冷麵孔,走到太夫人的身邊,伸出手,想給太夫人按摩,可是下一秒,橫裡伸出兩隻手攔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