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穆炎驟然懈下來,膝蓋一軟,往前一撞,頂到了我腿彎。手卻不松,整個人就那麼掛我身上了。

卻也抖得更厲害。

繼而,肩頭覆被熱熱的東西滴落到,依舊沒有嗚咽,只是難免哽到了,換氣也不穩。

心裡一軟。

我忽然想起,他剛才,好像中斷了一會。

駭得連哭都忘記了麼。

我哪裡真能怎麼著了他,奈何他卻難免被我嚇到了。

但是,到底是什麼不是?

很多事,已經懶得再問了。

今晚這番折騰,也實在累心。

“穆炎。”我扣了他手,朝後轉身,“歇了吧,累了。”

他卻不松,不動。

於是我也就轉不了身。

“不是……”

“……”又來了。

“不、不是……陪葬……”

我一愕。

梁長書那時候已然理智不再,直白而言,神志不清了。莫非臨終還回光返照,請我回去喝杯茶不成。他雖有能,自恃身份,性子又嫌狹隘,成人之美的可能,實在微末。

“好,不是。”覺出裡頭隱隱不對,胸口突漏了一跳,我反手身後,抱了他,“慢點,別急。”

“湯、湯大人……”

“湯大人?”

“嗯。湯大人……吩咐,找……”

“……”穆炎還另有主子?不是吧……

“穆炎,那湯大人你之前可認識?那時何處做事?什麼身份?我可有見過?”

“是。梁府做事。大夫。診過兩次脈的便是。”

“我傷了你之後,給你開藥的那個四十幾歲的大夫?”有些印象。醫德不錯。他姓湯?

“是。”

“他叫你找我?”

“是。”

穆炎越答越順溜,我越問越受不了。

忍忍,過敏固然要緊,眼下問清楚更要緊……

“找我回去?”

“是。”

“回去做什麼?”

“是……看看梁長書。”

“送他歸西?”

“不是。”

“……那是?”你倒是自己說阿,靠我瞎猜要猜到何年何月。

“湯大人的意思,只有公子……只有你,勸得了。”

“……”治一個瘋子,把我當神仙不成,穆炎還真給信了,“他令你出來找我,所以你出來找我了?”死士不是一生奉一個主子的麼。

“……沒。”

啊?

穆炎既然一心求死,那湯大夫也不可能打得過穆炎,不要告訴我那大夫有法子威脅得了他。

“那你怎麼會來找我?”

“湯大人吩咐……”

吩咐和令有不一樣麼?

越來越糊塗了。

“……吩咐我,請公子去看一趟。”

稱湯大人和用吩咐,似乎皆源於當時的身份之差。何況我和那大夫並無叫惡,穆炎沒改口,也便是因為此了罷。像梁長書,也不知他怎麼才改過來的。

最重要的,已經在了。

“穆炎。”我小心拍拍他手,叫他松一點,原地轉過身,面對面抱了他,“就是說,你沒想叫我死了?”

他身子一僵,“……死、死?”

“沒事,我不是在這裡麼。”手和手在他腰後交握,我扣緊他,“你說……大人請公子回府一敘。”那句話,倒還記得清楚,“那大人兩字,是指湯大夫了?”

“沒。”

“……”不是湯大夫吩咐的麼,“那,指的梁長書?”

“是。”